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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 1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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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日子只服侍一人,若是花娘另偷偷待客,被发觉了,打打摔摔闹起事来也是不安宁,潘妈妈面上管束着人,暗地?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甜酿可是不一般的体贴心细。
    她?每夜里都往施少?连屋中去?,潘妈妈索性收回了她?自己的屋子,把她?的衣裳首饰都送到施少?连房中,也不拘束她?在楼中乱走,甜酿没有旁的事情做,楼里多的是消遣耍乐的玩意,戏班子杂耍歌舞,她?自己挑个?地?方一坐,来一捧炒香橼,就能从早看到晚。
    花娘们也是有心结交,看她?自己坐着耍戏,少?不得上去?攀谈,甜酿面上看着冷,却是不难相处,性子也随和,并不拒人千里之外,相处一两日之后,阮阮就拖着甜酿到处玩闹:“成日看戏有什么好玩的,走,我们寻乐子去?。”
    花娘们也有自己消遣的地?方,买胭脂首饰、时兴衣裳、吃食零嘴,愉人之外也要愉己,花钱买个?乐意,甜酿后来也算是娇养大的,手头不缺,对这?些东西?并不太有兴致,阮阮看她?一副游离的神?情:“我们去?打马玩。”
    打马算是闺阁中的常见博弈,以前在施家?,偶尔也陪着施老夫人摸骨牌,那?时候还是小女儿,多是陪看陪玩,不管什么规矩输赢,只为打发辰光,阮阮带她?去?的地?方在天香阁旁侧的楼里,一群花娘凑在一起,围桌棋盘玩闹。
    甜酿以前没有玩过?这?种复杂的棋盘,三五人一桌最佳,三颗象牙骰子在棋盘上乱滚,每人二十枚打马钱,筹码都铺在中央,旁侧还有人专门记着赏罚帖,一局观下来,棋盘上眼花缭乱,围观众人眼珠子转来转去?,嘻嘻哈哈又喝彩连连,一局也要耗上一两个?时辰。
    怪不得闺阁女子拿此打发漫漫长夜。
    甜酿和阮阮撑着下巴观了一局,赏罚颇多,也有拿碎银子首饰相抵的,也有吃酒做鬼脸做罚的,倒是觉得很有趣,轮到自己,被推到棋盘上,塞了打马钱,听?得旁侧道:“来来来,把帖盆铺满,这?一局押首饰,都把各自身上最值钱的首饰拿出来。”
    骰子轮番掷起来,四人坐局,一圈走马下来,旁人看着桌面热闹,时起喧哗,阮阮手气不佳,把骰子护在手心里吹仙气:“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拿个?大的。”
    那?骰子滴溜溜转在棋盘上,露出光秃秃三个?红点。
    甜酿摸着手中的马钱,盯着眼前的骰子也禁不住咯咯笑起来。
    身边热闹,手底下也热闹,一圈下来,甜酿也渐渐沉浸其中,眉心舒展,她?自己尤不自觉,旁边观棋的人乍然听?见她?的清脆笑语,见她?眉眼弯弯,眸若点漆,星光点点,两颊上深深笑靥,分外的光彩夺目。
    花娘们多见她?在楼里寡言少?语,是头一回见她?笑,笑容生动又妩媚,还带着那?么一股娇憨的活泼,一时都有些愣了,捅捅旁侧的人,偷眼觑她?,天香阁里哪个?姑娘不是国色天香,容貌只是画卷上的白描,看久了都是寡淡无味的,只有个?人的神?采和灵窍,才是画笔上浓墨重?彩的着色。
    她?真的很久没有舒展笑过?了。
    说不定施公子就是见了她?这?妩媚笑容,才对她?青眼有加呢,兴许也是天香阁摧残了她?这?甜蜜微笑,让她?整日愁眉不展,花娘们一时都有些爱惜之意,簇在甜酿身边起哄。
    人一旦有了沉浸,时光就过?得格外的快,像当时她?在香室里制香一般,也像现在。
    施少?连正陪人喝酒,听?人在耳边说了几句,眉心微敛,也未置一词,只是挥手让人下去?。
    等到半夜,人还是在棋盘前坐着,半点不知疲倦,天香阁是彻夜不熄灯火的,整夜玩也是常事,他索性放任她?去?。
    甜酿是玩到第二日早晨,在楼里用过?早饭,才揉着眼睛回屋。
    施少?连正在穿衣,见她?推门进来,脸色暗沉无比,胸膛起伏,低头整理?衣袖,漫不经心问她?:“玩了一整夜?”
    她?嗯了一声,站在床前脱衣拆首饰,乱糟糟抛在脚踏上。
    “都玩什么了?”他随意问,“输赢如何??”
    一夜未睡,甜酿很不耐烦应付他,扑在床上一声不吭。
    他近前去?看她?,她?只穿着单薄的小衣,露出大片明晃晃的肌肤,施少?连的手触在她?肩头,甜酿扭了扭,把他的手甩下,闭着眼嘟囔:“我不想。”
    她?以为他要索欢。
    施少?连脸色发青,将锦被扑在她?面上。
    甜酿连指尖都未动,裹在被内熟睡。
    人一旦开了窍,后面自然是水到渠成。
    天香阁醉生梦死,讲究的是及时行乐,不仅适用于男人,也适用于女人。
    天香楼的酒有屠苏、香泉、玉酿、羊羔酒、金华酒、果子酒、花酿酒、葡萄酒...零零总总数十种,每一样都能品咂出不一样的滋味。
    舞乐有盘鼓舞、长袖舞、西?域舞、剑器舞、南蛮舞、傀儡戏、皮影戏、骷髅戏,每一样都能让人流连忘返。
    甜酿和花娘们熟识之后,就少?闷在屋里,将一众事情都抛之脑后,每日和阮阮到处玩闹。
    施少?连冷眼看她?胡天胡地?,倒是不拘她?。
    只要她?愿意,她?从来都有自己的鲜活。
    甜酿最喜欢的是赌桌,年节里博弈最热闹,除了打马,还有骨牌、双陆、骰戏、马吊、牌戏,花娘们能为一粒金瓜子玩上一整夜,欢客们一夜豪掷千金在赌桌上也是正常,通宵达旦,不知疲倦。
    甜酿的心性比陪客消遣的花娘强,有时在旁侧看着,她?能记赌桌上的花样,也能学着揣摩人的心思,看得多了,也能看出个?端倪来,为人又谨慎大胆,旁人看着她?默不作声,却不是一般花娘玩玩闹闹的手法。
    等她?从一只珠钗慢慢往上翻腾,用一日一夜赚了西?北客商千两银子的时候,对家?眼都红了:“哪有花娘出诈耍客人玩的?”
    甜酿撇撇嘴:“愿赌服输,我两手清白,出什么诈了?”
    “你刚才那?动作...明明就是要走牌,却是诓我?”客商性子憨厚,拍案而起,“你这?花娘心眼太多,故意设计害人,倒是要理?论理?论。”
    屋子里乌烟瘴气,甜酿也起了脾气,拍桌嗔道:“明明就是你私心揣度人,牌桌看的是牌,什么时候你看我脸色行事了?”
    那?商客五大三粗,看她?身形单薄,纤弱无助的模样,撸着袖子就要来抓人搜身,被身边的龟奴下人齐齐拦住,骂骂咧咧喊起来。
    甜酿听?他满口脏话,心头气不过?,将桌上银票都抱在自己怀中,露出个?冷笑:“连个?花娘都玩不过?,输不起,你算个?什么东西?,做什么龟儿子营生,早晚流落街头是正理?。”
    施少?连赶来安抚,见她?姿势豪迈,一脚立地?,一脚踏在凳上,一条绛红的罗裙艳丽非常,手中捏着一沓银票,怀里还捧着些碎银子,眼下是两抹淡青,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屑,眉眼却飞扬着。
    她?见施少?连来,拗着脸庞,抓紧手中的银子,秀眉一横,乜斜美目,气势汹汹,艳色无双:“是我赚的银子。”
    她?连着好些日都浸在赌桌上,日夜颠倒,每日回到屋中,施少?连又有时外出,一连着几日两人都是寥寥数语而过?。
    他看着她?一眼,心中半是怒火,半是烟消云散。
    后来便是他带着她?在赌桌上玩,两人从来都有默契,若是两人一桌做局,桌上其他人几无活路,后来他只陪着,在她?耳边教她?。
    施少?连最擅长的是以小博大,给?足了花样甜头,再一并讨回来。
    甜酿学得很快。
    赌桌上的日子也过?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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