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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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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姜妁被素律叫醒时天已经大亮,就连帝王仪仗也已经出发一个时辰了。

    她昨夜回到寝殿,头一回遣走素律,遏制不住蒙着被衾哭了半夜,原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没想到哭过之后,竟是一夜无梦到天亮。

    等素律将姜妁收拾好,太阳已经早早升起,外头的热浪一阵猛过一阵。

    姜妁临上马车时,终于受不住热,将怀里那只肥成球的玄猫扔给素律,烦躁道:“这么热带着它做什么,让它留在府里,自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

    说罢便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走。

    素律叹了口气,将猫儿交给一旁的婢女,自己搀着姜妁上马车。

    等上了马车,姜妁便像没了骨头一般瘫在大迎枕上,素律隔着冰鉴给她扇风,怕她路途无聊又寻了个随行的男侍在一侧奏琴,随着马车的颠簸,姜妁歪在迎枕上昏昏欲睡。

    睡梦之间,不知怎么的姜妁耳中余音袅袅的古琴声渐渐变成了带着谄媚的猫叫。

    姜妁怕是自己做梦,翻个身正要睡去,下一声猫叫便响在她耳边。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玄猫那一张硕大的脸盘子,以及后面浅笑吟吟的容涣。

    姜妁还没缓过神来,玄猫便“喵喵”的挨过来,亲热的舔她侧脸。

    一股热意从脚蹿上头,姜妁连忙惊恐万分的推开痴缠的猫儿,东张西望,等看到素律就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哭丧着脸道:“好素律,本宫热得慌,冰盆子呢?”

    素律被容涣挤去了角落,听见姜妁的哀嚎,好不容易从他身后探个头出来,端着空无一物的冰鉴,苦着脸道:“没……没了……”

    姜妁抓狂的锤桌子:“这才走了多远,这冰就化了?”

    “不是……”素律缩了缩脖子,嗫嚅着不敢说。

    “殿下,”容涣抱起玄猫,突然开口道:“已经步入沧州地界,沧州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并没有京城那般热得慌,臣便自作主张帮殿下撤了两个冰鉴。”

    “端回来,”姜妁睨着他。

    “倒掉了,”容涣一下一下地轻抚着猫背,一边笑盈盈的说。

    “倒哪儿了?你给本宫捡回来!”姜妁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才睡醒的她脾气并不好,能好声好气的和容涣说话已最大的不易:“你还偷了本宫的猫!”

    容涣叹了口气,将猫儿放在地上,伸手去摸姜妁的额头,又说:“臣可以摸摸殿下的手吗。”

    “你都上手了你还问什么?”姜妁面色不善的看着容涣,同时试图抽出被容涣攥在手心的,自己的手。

    容涣捏了捏手中微凉的柔荑,笑得人畜无害:“凡事先请示殿下嘛,您说的。”

    “殿下身子本就弱,受不得凉,沧州并没有京城那般灼热,再往深走些,便用不上冰鉴了。”

    “本宫让你去把冰鉴捡回来,”姜妁并不买账:“还有,刚才给本宫弹琴的男侍呢?莫不是又被容相取了项上人头吧?”

    “好好,臣这就让人去捡。”容涣知她在阴阳怪气自己那日当面杀了她的人,有些讨好的笑了笑:“臣并不爱杀生,素律大人,你说呢?”

    身后的素律连连点头:“相爷怕打扰您歇息,将青桐遣回府了。”

    姜妁趁他不注意,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容相将本宫的消遣送走了,路途遥远本宫无聊可怎么办?”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方才手中那柔腻的触感仿佛还在,容涣忍不住张合着手,心里惋惜不已。

    “臣文人四艺也不差,琴棋书画?殿下想看什么?”

    容涣岂止是文人四艺不差,君子六艺更是信手拈来,容家是前朝大族,朝代覆灭后,依附而生的士族自然逐渐陨落,虽然如今的容涣孤身一人,可百年世家的丰厚底蕴仍旧足够让他凛然众人之上,否则也不会有人称容涣乃君子之典范。

    只是这个君子从根上就是个歪的罢了。

    姜妁才不信容涣特意离开大部队,是来给自己表演的,身上那股燥热之感也渐渐褪去,缩回迎枕上,慵懒地舒展着自己的腰身,懒声问道:“容相不随帝王仪仗出行,带着本宫的猫,赖在本宫这儿做什么?”

    “臣是认真的,琴棋书画?殿下想看什么,”容涣望着姜妁,双眼里满是认真。

    容涣自己都不想承认,他非常嫉妒能时常跟在姜妁身边的那一群男侍,他也愿意想那样跟着她,只要能跟在她身边,怎样都可以,可是她不要。

    “前面是不是出事了?”姜妁答非所问。

    “弈棋如何?如此殿下也不会看得无趣……”两人你问我答牛头不对马嘴。

    “你到底回来做什么的?”姜妁蹙眉。

    “或者臣给殿下画一副小像?”容涣兴致勃勃的比划着,转头作势要素律去拿纸笔。

    姜妁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容涣悻悻的转过身,久久不言。

    就在姜妁以为他会一直闭口不言时,容涣像是自己缓了过来,颔首应是:“帝王仪仗途经白鹿山,淑妃娘娘得知白鹿山的灰兔可爱喜人,央陛下想得几只,陛下看为时尚早,便停下想捕两只给淑妃娘娘带回去,谁知禁卫军抓野兔时误伤了个采莲的姑娘。”

    “噢,那姑娘怎么了?”姜妁像是饶有兴趣一般,问道。

    容涣定定的看着她:“殿下,我们回去吧,避暑而已,换个旁的地方也成?”

    “她长得很像我母后?”姜妁轻飘飘揭开了容涣说不出的话。

    容涣一愣,继而摇了摇头:“有五六分神韵罢了。”

    姜妁神情微凝,随即笑了一声:“傅长生果然留着后手,这倒也是,他若不留后手,他就不可能爬到如今这个地位。”

    十五和姜一都没有传消息回来,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个女子是傅长生的后招,要么十五和姜一都死了。

    容涣突然俯身过来,望着姜妁的双眼,低声轻笑“殿下又悄悄做了什么事儿,不肯让臣知道的?”

    姜妁别开眼,以前除了素律,她最为信任的便是容涣,如果她还是十六岁的姜妁,一定会将这件事告诉他,寻求他的帮助。

    可如今的姜妁,更愿意自己解决一些事情,比如,杀了傅长生。

    姜妁大致解释了一番自己为何知道傅长生的动作,却并没有告诉他,是自己先抢了傅长生的人,才不得不逼他走下一步棋。

    “所以您找了个更为相似的?您要做什么?”容涣并不全信她的话,与白皇后相似的人若那般好找,建明帝的后宫恐怕都塞不下。

    况且一下出现两个?

    容涣从来不信巧合,以姜妁的性子,若是知道傅长生利用死去的白皇后,最大的可能便是冲过去将傅长生千刀万剐,而不是如今极其冷静的谋定而后动,那只能说明,她已经发泄过了。

    容涣想起昨夜有人来报,傅长生去了永安公主府,他原以为是傅长生替建明帝传旨,如今想来,恐怕不只是传旨这般简单。

    姜妁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望着窗外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无他,本宫就想看看这两个人谁能笑到最后。”

    果不其然,等姜妁一行人到九黎山时,建明帝望着个村姑走不动道儿的事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亲眼目睹,那个村姑长得与早逝的白皇后一般模样。

    而白皇后的死因无人不知,何况她至今没能有谥号,没能入皇陵,却是整个宫中不能说也不能提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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