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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苍头奴》65、密谋(第1/2页)
九月是?深秋,满城萧萧黄叶,皇城里却没有一处荒凉的景色。文德殿里这会?儿摆了两盆菊花,也给?这满是?奏折书?卷矮凳高几的刻板殿宇里添了一抹活泼的色彩。
沈翼进门后依着规矩过去给?皇帝行礼,听得免礼后自直起?身子来?。而后又在?他?的指示下,仍坐在?他?对面的炕上去。听得他?干咳两声,少不得出声关心,“皇上身子不适?”
“也没什么。”皇上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前几日受了凉,这会?儿已经大好了,偶尔咳两声。人老了,身子越来?越不中用?。之前又大病过一场,身上有病根子。稍微有些?小毛病啊,就麻烦得不得了。”
那场大病中间发生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无人敢提。沈翼自也当寻常,接皇上的话,“那您要多仔细自己的身子,平日里莫要太累,这时节冷暖变得也快,早晚要多穿些?衣裳。别晌午那阵子暖,就捱到傍晚也不添衣。”
皇上听下这话来?,看着他?笑,“你倒是?会?体贴人。”
原他?就是?能粗能细的性格,不是?特意做的准备,因笑着道:“出门在?外,没人关心没人照料,自己若再不上心,怎么成呢?”
皇上看他?,和颜悦色,沈翼便也是?微微带笑的样子。瞧着气氛融洽,实则却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沈翼知道皇上与他?亲近表面上看起?来?只是?老人家?闲腻味了找乐子,其实另有目的。但这目的是?什么,他?无从推测。然不管目的是?什么,他?做好自己该做的,便觉没什么可担心的。
皇上与他?又这般闲说了几句话,便叫汪富春摆下棋盘来?,要与他?下棋。棋盘摆下后,汪富春退出殿去,只还留皇上和他?两个人。他?棋艺不精,也不需掩饰,输棋也博皇上这老头儿一乐,这会?儿便算是?一个长处。
沈翼进宫之前便有预感,觉得皇上今儿找他?不该还是?闲说寻乐子。但一盘棋下完了,他?也还是?与自己说些?闲话,这便又揣度起?来?,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一直第二盘下到一半的时候,与他?说闲话的老皇上才慢慢正经了起?来?,然后手下落子的时候,突然问他?:“猜出朕为什么亲近你了么?”
沈翼听他?问这话,不自觉顿了一下动作,然后回道:“末将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你沈翼没有通天的本领,但不是?个蠢人。”老皇帝落下子收回手的时候抬起?头来?看他?,“你是?个能人,应当已经瞧出了朕对你这样另有目的,是?不是??”
沈翼看向老皇帝,这会?儿也总算看到了他?威严起?来?的样子。虽是?老了,眼角眉梢处处都有皱纹,鬓边白发缕缕,根本遮挡不起?来?,但圣人的样子和威仪半分不减。沈翼默声片刻,然后起?身下地行礼,道:“末将但凭皇上差遣。”
皇上坐在?炕上不看他?,拿起?他?的白子儿来?放下一颗,说:“起?来?坐,不讲那些?虚礼。咱就坐着说说话,不来?规矩里那一套。”
沈翼终究是?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按他?说的做。去到炕上再度坐下,老皇上便拿棋落子,又说:“给?你下了一颗子儿,你瞧瞧好不好。朕就是?来?找你说说话,别紧张。别三句话不说,又是?跪又是?拜的,不喜欢。让你做朕的新宠,就要有新宠的样子。”
沈翼应声道是?,在?他?落下手里的棋子后,自己便摸了一颗出来?。伸了手往棋盘上去,刚碰触棋盘落点尖儿的时候,忽听老皇上问了句:“陈铭死前说了什么?”
那颗棋子僵在?沈翼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皇上看着他?,上手过去按下他?手下的棋子来?,“啪”地一声落在?棋格上。棋子落下后,沈翼背后便渗出一层冷汗,把?手缩回来?的时候只觉喉咙发干,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皇上好像知道他?的反应,把?旁边斟好了茶的杯子送去他?面前,自己却是?一副只问了句极为平常话的样子。他?不催沈翼立马回答,给?他?时间反应。沈翼也是?在?吃了口茶放下茶杯后,才稍稍有些?放松下来?,半晌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话,“是?您的人在?追杀陈铭?”
“不是?。”皇上从棋桶里捏棋子,往棋盘上落,“朕的人找到陈铭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与他?一同被?追杀的还有三个人,死了两个。还逃了一个,是?诈死。朕的人追踪到了诈死的那个,追到了你的军营里,就在?朕召你进宫的那天晚上。所以,那三个是?你的人。”
沈翼只觉这炕让他?坐不住,但还能稳得住自己。既然老皇帝直接撕开?了这个话题,便没什么还好去隐瞒的,也不必万分小心翼翼。他?默默吸口气,摸起?棋子继续与他?下棋,也学从容不惊那一套,说:“既然皇上都知道了,末将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皇上想知道陈铭最后说了什么,末将也只能如实相告。若有不妥,还请皇上恕罪。”
老皇帝摸了棋子夹在?手指间,终于没落去棋盘上,而是?直接压到案面上,看着沈翼道:“说。”
沈翼也便坐直了身子,看向老皇帝的眼睛,沉稳开?口:“陈铭说,五殿下是?中了三殿下的圈套。有人做了奸细,与三殿下设局让五殿下往里跳。那一晚五殿下集结兵力入宫并不是?谋反,而是?护驾。因为他?得到的消息是?,三殿下要于那一晚谋反。”
老皇帝把?压在?掌心下的棋子再度捏回手指间,捏得指腹没了血色,又问:“奸细是?谁?可有证据?”
沈翼摇头,“都没有。”
“信口雌黄!”老皇帝突然有些?发怒起?来?,声音稍稍提了高,有些?气息不足。
话说到这里,沈翼也不怕死了,继续说:“如果您真觉得这是?信口雌黄,又何?必暗下派人探查陈铭的下落?他?是?官府的头号通缉要犯,根本不需要您再找人寻他?。是?死是?活,您也应当不会?去关心。”
老皇帝手里的棋子被?捏飞,蹦上屋顶,撞到横梁落到地面上,而后跳到炕下没了踪迹。老年人气短,稍微动了怒那气就显得不够。他?稍缓一阵,才慢慢缓和下来?,闭上眼睛片刻,而后慢慢睁开?看着沈翼,“你觉得奸细是?谁?”
沈翼在?这事上不必多思?,都是?和姜黎讨论过的,无有答案,是?以这会?儿摇头,与他?说:“末将不知,也无从去猜。末将早年入伍随军就离开?了京城,今年才回京,对朝中人物不甚了解。但凭推断,即便真有这奸细,那他?怕不是?已经死了,就是?也离开?了,不可能还留在?京城。”
老皇帝这便不再说话,眉心蹙成个疙瘩。眉毛里也是?灰白掺杂,尾梢稍稍炸开?。沈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自己壮起?了胆子,便试探性地开?口,“皇上也认为当年的事有蹊跷?”
他?不能说五殿下是?被?冤枉的,因为冤枉他?的人,正是?老皇帝自己。谁都有看不清犯错的时候,然要干干脆脆承认自己的错误,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所以他?问那事是?不是?有蹊跷,不敢多做延伸,也不敢再多问。
老皇帝深呼吸一口气,鼻下胡须微微地颤。他?看着沈翼,果不回他?的话。他?想起?当年,自己那时正是?病重。在?龙榻上躺了好些?日子不见好,后来?几度陷入过昏迷,所有人都认为他?不成了,所有人也都在?等着他?死,等着变天。而后,他?开?始跟沈翼说起?那段往事。
事情发生的那一日,他?也是?在?龙床上昏迷了半日,然后外头传出他?病重危急的消息。也是?那一晚,五皇子带兵入宫,厮杀到他?的长生殿外,被?禁军拦下。那一晚有没有三皇子的存在?,他?不知道。他?猛然从床上睁开?眼的那一刻,便是?五皇子被?擒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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