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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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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国夫人到时,众人已坐好只等开宴。
    她甫一进门,上前几步,轻飘飘地行了一个礼,“臣妇参加贵妃娘娘。”一举一动混若天成,连耳边的坠子也纹丝不动。
    玉窈俯视着宋国夫人,盯着她堆满珠翠的发髻,她原本松散的神情立刻严肃了几分。
    前世她亦有许久未见过宋国夫人了,为宋国夫人心中没有她这个女儿。
    玉窈感觉自己就像是跟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般。偏偏宋国夫人是她亲生母亲做不得假,所以前世所幸一个躲在深宫里,一个在庄子上肆意玩乐。
    “母亲快快起来。”玉窈收回落在宋国夫人身上的复杂眼神,宋国夫人自然落座在她的身侧,不近不远半米左右的位置。她向青黛瞥了一眼,青黛立刻示意,她拍了拍手。
    一群身姿窈窕的舞姬她们一齐穿着水红色的舞裙,水袖迤地,从殿外蹁跹而至。
    此时,编钟奏响,琴声如同山间流水般,清脆悦耳,一泄而下。
    为首的女子曳袖点地,水蛇一般的腰肢宛若无骨般,其余人纷纷随着乐曲奏响而跟着琴声翩翩起舞。
    “今年四月桃花盛开之时,本宫做了些桃花醉,如今也请各位姐妹一同品酒。”玉窈手执酒壶,带着桃花芬芳的酒水倒入银杯之中,她起身,一人饮尽。
    其余妃嫔自然纷纷而动,“谢贵妃娘娘相邀。”
    ……
    玉窈可没忘记今日为何办这一场赏花宴,她眼角的余光看向宋国夫人——
    宋国夫人自来就嗜酒如命,她爱酒爱歌舞更爱风花雪月,清甜的桃花醉不比其他酒辣口,却别有一番风味。她指骨敲击在桌面上,随着曲子的快慢高低而打动,只是如今宋国夫人还称得上是眼神清明。
    玉窈知道她这位母亲就算不着调,但大事儿是一点也没含糊过的。
    前世的宋国夫人也是这般直喇喇地进了宫,但是有了沈贵人在前面的铺垫,玉窈自然先就信了三分。宋国夫人再加以游说,一切水到渠成。
    “这舞可真是美轮美奂,嫔妾记得贵妃娘娘少时也习舞,可惜嫔妾再无法一观。”杨美人歪着头,她两颊只有施了胭脂的样子,却作了一番醉酒之状。
    祺妃是个温吞和善的性子,许是因为她虽为丞相之女,却是庶出。前几个姐姐要么先联姻到大家族去了,要么便是她爹压错了宝,这进宫选秀才落在了她的头上。
    因着她爹的荫蔽,加之魏太后想磨砺磨砺玉窈的性子,她竟然成了祺妃。这在当时也跌破了一干人的眼球。
    但这样温吞和善的人,听到杨美人的酸言酸语,侧着脸看向她:“杨美人不若多看看今日之舞,听听宫中乐师之曲。本宫亦听闻你在家中擅琴,今日宴会若是结束,想来杨美人很有一番心得在心中。”
    杨美人蹙起她的眉头,像是没听见一般。祺妃自然怼完人也不想管那人的反映,她夹了一块豌豆黄,清清甜甜的点心一点也不腻。刚好和桃花醉的甜人互相衬托。
    杨美人好端端一张清秀的脸隐含着一丝谄媚,显得几分世故在里面。“姨母,许久未见,嫣儿见您愈发风姿绰约了。”
    她知道玉窈和宋国夫人一向不亲近,母女之间一个月见三次面已经算得上多了。但是她依旧眼热,单单是因为她母亲是魏太后的胞妹于是一入宫便封了昭仪,不过三个月便成为了贵妃。
    多少人在这燕宫里熬了不知多少年,她玉窈凭什么要这么好的运道?
    宋国夫人一只胳膊撑着头,一面紫菀在她身侧连连倒酒,她拿起酒杯,轻轻晃动酒杯。寻声一双杏眸看向了杨美人,她莞尔一笑道:“是挺久没见了……”
    还不等杨美人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宋国夫人继续说道:“四年未见了,我记得你以前跟个豆芽儿似的。”
    杨美人的笑容渐渐落了下去,她抓紧了手中的酒杯,隔了一会儿才尴尬地扯出一个微笑来。
    宋国夫人看上去也许真的有几分晕了,但玉窈知道她这位母亲一向爱指南打北、佯装糊涂。
    借着曲声渐渐由强变弱,宋国夫人仿佛陷入了回忆,她对着玉窈说:“这舞虽妙,却少了许多新意。”
    玉窈一面兴致上头地看着杨美人吃瘪,一面对宋国夫人的话了然于心。她说道:“教坊司前日排了一出《飞燕》,本宫觉得甚美,今日请各位姐妹同乐一场。”
    酒过三巡,玉窈便让人上了些解酒的食物,又添了一重酒后,琵琶粒粒分明的声音宛若玉珠落在了盘子里似的,由弱变强,由慢渐快。
    宋国夫人神色不明,她直直地喝了一杯酒,先前若说她一直是散漫的,现在倒是有了几分正色。
    玉窈以为她是勾起了兴趣。
    蓝衣猎猎,未见其人,便看见艳红的绸子隔空而来,借着出现一抹轻盈的身姿。舞姬们一涌而上,主舞是唯一一位未曾戴上蓝色面纱的舞姬。她立起脚尖,莲步慢移。
    随着曲声变快,突然一个轮指的停顿,宛若披帛撕裂、刀剑突出。
    舞姬一甩水袖,指尖抓住横梁上小包袱的一根带子。
    一片片粉红色的花瓣飘染落下,她踮起脚尖,往上一跃,宛若飞燕投怀。包袱瞬间变成了一根玉色的长带子。
    脚尖勾着带子,舞姬双手渐渐松开去,全靠双腿纠缠在带子上,整个人呈凌空之势。
    ……
    “好!”崔昭媛立刻抚掌赞叹,“教坊司难得有一出新舞,就超过了许多前人之作。”
    她笑言晏晏地说:“若是贵妃娘娘早说此舞的精彩,臣妾必定第一个踏足长乐宫你。”
    她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甚少在乎旁人的看法。何况崔昭媛觉得玉贵妃至少什么都摆在明面上的,和一些人的夹枪带棒浑然不同——显然她完全忘记了玉窈封贵妃的第一天她就小小的去酸了一下。
    不过玉窈没介意不是?按照她三个月来看玉窈的性格,若真是介意了,当场就会给她甩脸子。
    综上,来自酒醉的崔昭媛的想法。
    玉窈笑对崔昭媛,回敬了一杯酒。
    而宋国夫人却看了这一出舞后若有所思地在一旁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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