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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大扇贝,大扇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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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暴海深处,海底,近乎完全的黑暗之中,忽然出现一道平直的光束。
    一个人影进入光束,光束很快消失。
    ……
    梦蜃兽的魂珠是它们死前精气的凝聚,风暴海中特定的地方是它们的产卵地,样也是它们回来赴死的地方。
    在风暴海这片特殊的海域之中,海面永不停歇,海底则孕育着这种狂暴的种子——这里看似宁静,但实则远比海面来得危险。
    只有足够特殊的存在,才能够在这种环境中如鱼得水。
    一只成年梦蜃兽张开了它巨大的贝壳,一道梦幻般的光晕闪过笼罩全身,下一瞬,这只梦蜃兽所在的地方就失去了它的踪迹,而与此时,一道海底龙卷凭空在这里出现,又在几个呼吸之间猛然扩大,从海底拔地而起,毫不在意地碾碎了它附近和途经的一切,带着万钧的气势,咆哮着向海面冲去。
    ——梦蜃兽能够预测海中的变化,并提前做出反应。不仅如此,它们还以孕育风暴的特殊环境本身(一种特殊的规则聚合体,通常被叫做风暴种子)为食。
    梦蜃兽继续前进,它的动作优雅,时而消失躲避危险,时而关上它的两扇壳,捕获一些足够小的风暴种子,它在暗藏危机的海底行进彷如闲庭信步,让任何企图在海底跟上它的存在都显得愚蠢而笨拙。
    不过当然了,如果那个企图跟上它的存在是一个修士,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只是需要跟着一只梦蜃兽,以根据对方的动作来规避危险的话,那么不管在别人看来多么笨拙,这种跟踪本身都是有意义的。
    顾安怡以一种绝对说不上好看的姿势在海底前进,要是这里还有第三者,他或者她大概会脱口而出:狗刨啊!不过很不幸,或者很幸运的是,这里并没有这样一位心直口快的好人。
    梦蜃兽虽然灵智不低,但除了孕育中的风暴种子之外,它们对其他所有东西的感觉都不太灵敏,甚至都说不上有任何听觉和视觉,顾安怡不远不近地跟着这只梦蜃兽,时而遇上其他大大小小的梦蜃兽,在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的梦蜃兽之中,在它们边缘坚持狗刨的顾安怡是那么地超凡脱俗、卓尔不群。
    终于,穿过一片铁刷子一般的海底植物之后,一片光裸的海底岩地上,一座低矮而庞大的海底火山出现了。
    梦蜃兽们欢快而优雅地奔了过去。
    顾安怡欢快而狗刨地跟了过去。
    顾安怡跟在梦蜃兽们身后靠近了它们的大本营,在靠近火山口的时候,终于出现了几只专门负责警戒的梦蜃兽,即便是梦蜃兽的感官再迟钝,要想依然大大咧咧通过这里而不被它们发现也已经是不可能了。
    原本,顾安怡一直和其他梦蜃兽保持着距离,但是到了这里的时候,他狗刨的姿势忽然一停,然后整个人原地消失,水里像是凭空生出了一缕青烟。酷似当年吕泛在山海杯比赛里湖底消失时的情形。
    这缕青烟消散之前,看他前进的方向,正是热闹而拥挤的火山口。
    通过这一重阻碍之后,顾安怡终于到了风暴海中难得的宁静之地,也就是梦蜃兽回来集中产卵的地点之一。
    火山口里,海水是散发着微光的橙色,这种微光是从地底更深处透上来的,给人一种朦胧的迷幻感,而顾安怡此时就平躺在地底,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懒得动弹的大扇贝。
    整个火山口中的地盘约莫有一个普通的小镇那么大,不知多少梦蜃兽在这里来来去去,但相比这里巨大的空间来说,它们的数量还算是很少的。
    又一只眼神不好的梦蜃兽游过来了,这一位还好奇地对顾安怡扇了扇自己的大贝壳——按照顾安怡的理解,梦蜃兽的眼睛是沿着贝壳长了一圈的,所以这个动作约等于抛媚眼。
    顾安怡转了个身,被他的法力撑起,假装是大贝壳的法衣同样一扇,不过方向却是背对着抛媚眼的那位,简单来说,这个动作的意思就是不约,大哥我们不约。
    被拒绝的大扇贝两扇壳轻轻闭了闭,哒哒地表示了自己很遗憾的意思。
    等这只梦蜃兽优雅地离开,顾安怡才撑着他的法衣,按照他这一路上观察到的梦蜃兽的前进模式,似模似样地在海底游逛起来,如果路上又有梦蜃兽给他抛媚眼,他就躺地上摆一个拒绝的姿势,有媚眼,就倒地,有媚眼,就倒地……
    终于,万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顾·梦蜃兽·安怡终于来到了火山口中一个特殊的地方。
    这里是火山壁上一个特殊的平台,大约十几只梦蜃兽静静地呆在这里,顾安怡从海底游了上来,也安静地落在这个平台上的一角。
    这些安静的梦蜃兽安宁地接纳了他,不过,紧接着,一道包含着不少信息的传音直接传到了顾安怡的脑海里。
    这不是一篇清楚明白的传音,不过确实是用修士们的语言说的,虽然逻辑并非顾安怡所习惯的逻辑,顾安怡起初吃了一惊,他望了一眼离他不远处那群安静的梦蜃兽,其中一只梦蜃兽对他轻轻扇了扇贝壳。
    即便知道梦蜃兽的灵智不低,不过这一路潜入进来,顾安怡可从没想过自己会和它们直接发生交流。
    互相抛媚眼不算。
    细细解读那只梦蜃兽发来的信息,它倒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所以传音的内容很长也很杂乱,充满了身为一只梦蜃兽的哲学思考,尤其是它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关于大道和生命,关于自身和天地都有很多想法;
    不过顾安怡认为此时可能不是和这位很有思想的梦蜃兽探讨哲学的时候,而他很快理清了这位梦蜃兽的发言里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几个要点:第一,我知道你干嘛来了,你等着捡我们的魂珠;第二,你不是定期来这里收集我们的魂珠的那伙人,我们和他们有协议,而你没有;
    第三,虽然但是,我也不算讨厌你,反正我们的魂珠给谁不是给,死了就死了,管你们修士拿我们留下来的东西去干什么呢?倒是有人会过来的机会是很少的,而且他们一般也只是拿了东西就走,实在是很没有礼貌。所以说现在机会难得,不如我们来探讨一下星空和宇宙,探讨一下生命和大道的终极bhbh……
    在生命的尽头,一只梦蜃兽想要找人探讨一下生命和大道的终极……顾安怡干脆停止了伪装成大扇贝的行动,而是在平台一侧席地坐下,真的和这只大扇贝探讨起他自己关于生命和大道的理解来……
    在他们探讨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梦蜃兽发现了闯入的顾安怡,不过,它们的反应和一直和顾安怡论道的那位梦蜃兽的思路差不多,反感的不多,好奇的很多。
    不过,顾安怡和十几只梦蜃兽所在的这种平台,对于梦蜃兽来说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只有已经准备好赴死的梦蜃兽才会来到这里,所以即便很多梦蜃兽注意到了顾安怡,不过它们都没有过来,只有原本就在平台上的十几只梦蜃兽逐一加入了和顾安怡交流论道的行列。
    “追求成为某种超脱生死的存在仿佛是你们的本能,”最开始发现顾安怡的那位梦蜃兽说,它(梦蜃兽没有性别之分)使用修士的语言已经越来越流利了,就像是一位说话很有个性的修士,
    “对死亡的恐惧,这难道不是你们修士迈入修行的最本真的动力吗?这种动力让你们比谁都更适合修行,更适合求道……这难道是因为你们的恐惧更加真实?不不不,虽然我们都非常乐意迎接死亡,但是我也知道别的种类对于死亡的态度……”
    “恐惧,这也许是最开始的动力,不过应该不会是一直持续下去的动力,”顾安怡先点头,后摇头,这个话题引起了他的兴趣,“摆脱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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