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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恨与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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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琅截到少年之时,他正坐在舷窗边对着江景临风饮酒,姿态优哉游哉,从容闲适。
    王琅环视一眼舱中布局,接着便如进自家般走到少年对面坐下,在他怔忪的目光中微笑:“一个人饮酒未免太过寂寞,我与郎君共饮如何?”
    少年手中的酒杯停住,神情里的舒畅闲适也随着他的叹息褪去,只有目光自她进入舱房起就一路跟随地凝在她脸上,始终不曾离开分毫,然而那目光中也不免染上几分好奇:“我自问行事还算谨慎,不知哪里露了行迹,引得府君至此,还请府君教我。”
    王琅已经习惯了他的长久直视,这时候也不觉得被冒犯,大方回道:“郎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比真正的神女还要潇洒,而我固守在这方寸之地,若连其上人员的流动都不能掌握,那我付出的代价岂不是毫无意义?”
    所谓势门,是真的能以权势压人,掌控生杀予夺大权。
    王琅在寻阳经营半年,寻阳枢干要道遍布她的耳目,说是樊笼罗网也不为过,以有心算无心固然能够瞒过她的耳目,一旦攻守易势,轮到她有心找人,可以调配的资源力量远非个人智计所能相提并论。
    不过这样说话显得煊赫太重,于是她又含笑补上一句:“况且郎君风姿出众,想要混同在众人之中也不容易。”
    少年终于从她脸上移开视线,垂下眼帘,低头将酒杯里的残酒饮尽,方才缓缓开口:“无名之辈,蒹葭之姿,岂敢当尊驾此言。”
    王琅微觉讶异:“你还不准备告诉我真名?”停了停,她想起一种可能,蹙眉道,“你该不会是庾家的人吧?”
    王导和庾亮是多年好友,王庾两家也相互渗透,拿到她的手书并不困难。江左的士族子弟但凡想要出名,不可能不到京师拜谒王导,王琅在司徒府做了半年掾属,江左才俊见了不少,就算少年不想做官,但如此工于清淡,不可能不做名士,也就不可能不拜谒王导。
    王琅粗略一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庾家的小辈她还没见过。毕竟她能见外客的时候庾家已经离开建康,没机会见到。
    少年沉默一会儿,声音变得冷漠,目光也锐利:“天下难道只有王庾两家有人才吗?”
    王琅没料到他对这个话题会如此敏感,随后不由失笑:“那倒不会。只不过除了庾家的人,我想不到还有谁需要对我隐姓埋名。”
    她这话说得坦坦荡荡,神色里一派光风霁月,连带少年也受她感染,唇边泛起淡淡笑容,揽袖执壶为她斟酒。
    王琅端起杯子嗅了嗅,竟然没有酒味,再靠近唇边浅浅沾了沾,似乎也不是茗汁,而是纯粹的清水。她放下杯子,看向对方:“郎君当日为何而来,今日又为何离去?”
    少年迎上她的视线,神态平静柔和,仿佛舷窗外流动不息的江水:“有人对我说,与君生于同时是幸事,不曾见君是憾事,所以我来寻阳。那晚见面之后,我换了想法,君与我生于同时,君却不曾见我,我为君感到遗憾。如今君已见我,我心无憾,故而离去。”
    他说话的语速比常人慢,但情意可达,风仪可观,听来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耐。
    王琅静静听他说完,随后偏了偏头:“君非恨我不见君,恨我不知君罢了。而君却不欲知我,襄助之后杳然离去,甚至不肯告知姓名,是我无益于君。虽然如此,若郎君哪日厌倦做鬼,想要做人,还是可以找我。”
    说到最后,她笑了一下:“人鬼毕竟殊途,或许都做人之后,郎君又会改变主意,愿意与我相知了。”
    离开客船,王琅自跟从随侍的亲卫手中接过缰绳,驰马返回内史府。
    少年显然是南渡侨门的世家子弟,调查出他的身份不是难事,但既然人家不肯说,她也没必要多此一举非要探究清楚。只是,不可避免地,她对少年为了见她一面能够千里迢迢来到江州,见面之后拂衣而去不留一言的洒脱有几分羡慕。
    对于王家这样的势门而言,需要族中子弟尽快出仕,占据要职,维护家族地位。对于次一些的世家而言,太早出仕反而容易招致祸端,即使再怎么谨慎小心,也时常沦为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不如先以白身做名士蓄养时望,等声望高到足以保护自己再入仕途。
    如此一来,他们就有大量的时间与大好的青春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反观王琅自己,连参加唯一兄长的婚礼都要想尽办法,费尽周折,最后依靠把婚礼时间安排在腊月,借助新年所有官员都放小长假的机会才得以实现。
    她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有些难过。
    但她转念一想,年底就能和阔别两年的兄长以及其他亲友见面,情绪顿时又变得飞扬。
    #
    王琅期待返回建康参加兄长王允之的婚礼,内心已经期待了好几个月,连行李礼品和车马舟船都准备了好几轮,只是官务在身,不由自主,要等到年底蜡节前后方可成行。
    谢安却没有她这样的约束。离开寻阳以后,他对自己的心意有了一些想法,便没有按原计划回到会稽,而是派了一名家仆回家报信,自己先去京师建康,与父亲谢裒见面,请他不要急于定下自己的婚事。
    谢裒对这个素来让他省心的儿子态度很开明,和他用商量的语气道:“阿奴也要学仁祖,等在建康扬名之后再择妇吗?那样倒是有可能结到门第更高一些的人家,但也可能错过好姻缘,让其他人捷足先登,一味等待未必是上策。”
    谢安心道他顾虑的就是父亲遇到自认为最合适的姻缘,直接替他定下,因此早在路上已经想好理由,不疾不徐对父亲道:“儿意有所属,只是对方门高,不能贸然求娶。又关乎女郎名节,不敢传于人口。”
    谢裒对他连父亲都不肯明说并无不满,反而更在意他前半句话,好奇道:“多高?”
    谢安道:“曾与诸葛氏争姓族先后。”
    谢裒摸摸胡须,他最近正好也对诸葛家有些想法,看中了诸葛道明的小女儿。
    原先诸葛道明的长女嫁给庾亮长子庾会,前两年庾会在苏峻之乱里遇难,诸葛氏年轻守寡,陈留江虨向诸葛道明请求将诸葛氏改嫁给他,前前后后请求多次,诚意极深,最终打动诸葛道明,亲自写信给庾亮,希望他能同意庾家长媳、自己守寡的女儿改嫁。
    庾亮很快回信:“贤女尚少,故其宜也。感念亡儿,若在初没。(您的女儿尚且年轻,这样做确实适合。只是感念我过世的儿子,好像事情还发生在昨天一样)”
    虽然还对庾会之死心痛不已,但没有阻止诸葛氏改嫁。
    这也和当时晋人的主流风气与社会现实有关,丧乱太多,人丁稀薄,上至王侯贵胄,下至贫民百姓,鳏夫再娶,寡妇再嫁都是寻常事,连帝王之家也不在乎这一点,如后来被追为皇后的甄氏原本是袁绍次子袁熙的妻子,曹操攻下邺城之后被曹丕所纳,东吴、西晋后宫里都不乏类似之事,时人丝毫不以为怪。
    陈留江氏的郡望当然赶不上琅邪诸葛氏,更何况还是诸葛氏里最显达的一支,但诸葛道明为了江虨对他女儿的深情,竟然同意了这门婚事。
    谢裒自忖陈郡谢氏和陈留江氏差相仿佛,他尚未定亲的几个儿子当中,谢安、谢万的品貌显然比江虨出众,唯一可惜的是诸葛道明的二女儿已经嫁给羊楷,只剩下小女儿年龄尚幼,待字闺中。而谢安、谢万今年已经到了可以许婚的年龄,和诸葛家小女相差太远,不然只要有希望和诸葛家结亲,他很乐意让儿子等上几年。
    现在谢安说和诸葛家曾争姓族先后,谢裒顿时觉得确实不能贸然求娶,只要事情能成,多等几年好好筹划也没关系。
    不过有名的世家就那么多,他对几个儿子的婚事十二分上心,大部分一等世家子女的婚姻情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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