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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怀璧》60-70(第19/30页)
留于范阳,接待南蛮国使臣团,见到了那位摇身一变成为使臣团一员的云延。
先不提进长安,双方先就南蛮国进入大魏国土后对大魏百姓带来的零星扰乱要求赔偿、谈判。云延私自进入长安这样的具体问题,却都被双方当做不知。
宰相爱女林雨若便待于这样的环境中。
两国亲和大事,林雨若不敢以自己的私情去阻拦。于是正如云延说的那样,她再见云延,不管认不认得他,她都得装不认识。
但是她可以装不认识,身体上面对这人的恐惧,却难以消除。林雨若便尽量躲着云延。
“林娘子安好啊?”清晨时分,林雨若出门,正好与云延面面相对。
她想躲开已经来不及,这位人高马大、面容深邃的异族王子已经慢悠悠地踱步而来,到了她面前。
她僵硬地说不出话,身体微微发颤,想到那些日子他将她扛着、扔着、随手点穴道。她活了十几年,受到的最大屈辱,便是那时候。
众人惜爱她,又因她爹是宰相,不拿名声闺誉要求她,猜忌她。可是她一次次见到云延,依然会生起惧怕。
云延俯首,微笑:“林娘子抖什么?你可太不听话了啊,留于此地不走,莫非是为了见我……”
旁侧一只手伸来,将林玉若拉到了自己身后。
林玉若抬头:“韦师兄!”
来人正是文质彬彬的韦浮。
韦浮手中拿着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身旁跟着一位一瘸一拐的驿站老头。他徐徐而来,分明一介文人,但在云延这样巍峨不凡的英武之人面前,气势并没有被压住。
韦浮微笑:“云延王子,我们大魏国的女郎和南蛮国不同,不可随意戏弄。”
他转头对林雨若温声:“看来是我对小师妹疏于照料,竟召来登徒浪子。今日开始,我再派十名武士到小师妹身边,保护小师妹安危。”
云延闷笑,撇撇嘴,看到那个林雨若看着韦浮的眼睛都燃起了星光。
好一个装模作样的韦浮——他对林雨若这番保护态度,就好像之前推三阻四不愿出京来追人的事,不是他做的一样。
云延:“韦郎君好虚伪。”
韦浮致意:“王子也不差。”
有韦浮在,云延显然不可能和林雨若再说什么了,只好失望离开。而那人走后,林雨若不安地告诉韦浮:“师兄,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其实应当和他多说说话,他说不定会跟我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也许对你们有帮助。都怪我太弱了……”
韦浮道:“你并非朝廷办差官吏,何必将差事揽于身上?此次出京办差的人是我,小师妹不必多心。”
林雨若不放心:“师兄能处理好此事?我们何时会回长安?”
韦浮:“年底总能回去吧?”
林雨若露出笑,她到底想念自己父母了。但她随意一扫,好像看到韦浮手中的信有她爹的公章……她正要定睛,韦浮将信收入袖中。
韦浮客气温润:“我有些公务要处理,小师妹自己玩吧。”
林雨若怅然若失地点点头,看韦浮和那一瘸一拐的老吏头一起急匆匆进入了驿站。
大风猎猎,气候干燥。
等到了房中,韦浮脸上那似是而非的礼貌笑意也没有消失。关上房门,老吏头卑躬屈膝地候着,见这位郎君将氅衣一扬,抛入榻中,他闲庭信步落座。
韦浮笑:“范阳有些冷,本官有些不适应,见笑了。”
老吏头躬笑:“郎君是洛阳大姓韦家子弟,往来皆是贵人,哪里适应得了我们这种小地方呢?”
韦浮含笑:“是这样。当年家母留在范阳时,大约也是这样的天气,不知她老人家当年可曾适应?”
老吏头一愣,噗通跪地,满头大汗:“郎、郎君,这话从何说起?!”
韦浮笑而不语,任由他跪着,自己拆开了林承写给他的信。
信中夹杂着一封其他信件,韦浮眸子微眯,认出这封信是自己母亲韦兰亭的笔迹——这正是林承许给他的承诺。他将林雨若平平安安地带回去,林雨若若是受辱,他便娶了林雨若;而林承会用韦兰亭生前的一封信来回报。
虽然林承总是推脱自己对韦兰亭的事知道得不多,但是林承身为如今世家名誉上的最高权力者,世家发生的大事,他岂会真的一无所知?
不管林承是从其他人那里找到的信件,还是这封信本就在林承那里……时隔数年,韦浮终于拿到了自己母亲临死前写过的一封信。
这封信,是韦兰亭从洛阳出发,留驻于范阳驿站时给远方友人写的一封信。
远方友人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她在这封信中斥责友人的大胆妄为,天真薄情。她批判友人即将要做的事,严令他停下来,说时机未到,他会惹祸上身,还连累无辜者跟着丧命。
韦浮看着这封纸页泛黄的信,心中笔迹凌乱,多有图改。但他不会认错母亲的字。
他看了信的落款。
此信写于龙成二年十月中旬,寄给一个叫“乔子寐”的人。
在此之后不久,韦浮就收到了韦兰亭溺水而死的噩讯。他和爹赶往范阳收尸,却除了包袱中的几页他人写来埋怨的废纸,连尸骨都寻不到。
他爹抑郁而终,死后终不得与妻子同眠。妻子的死亡真相,要他们的儿子剖开迷雾,一点点追查。
韦浮手握着林承寄来的东西,手指用力得发白,另一手撑着头,却低声笑出来。
跪在地上的老吏头瑟瑟不安,抬头看到这位俊逸郎君眼睛里烈火般燃烧的笑。
韦浮再翻看林承给他写的信:林承要他杀了这个老吏头,指出当年韦兰亭身死的时候,这个老吏头曾当过范阳的县令。有人保这人,林承才一直没杀此人。
而今晏倾在蜀州查乔子寐的案子,相信韦浮看了韦兰亭死前那封信,就能看得出韦兰亭所行之事,是与乔子寐相反的。若是晏倾证明乔子寐无辜,那韦兰亭便会在身死后再次被“鞭尸”一次,受世人指责。
为护韦兰亭名声,韦浮当销毁所有证据。
老吏头颤抖着:“韦府君,您到底在笑什么?宰相大人让我照应您,听您命令行事,可您的命令是什么?”
韦浮抬头打量他。枯槁,苍老,眼睛麻木,后背半躬。这样被生活磨尽生机的人,当年也曾参与害死他娘的阴谋。林承在此事上不会撒谎,因一个小小蝼蚁,不值得宰相撒谎。
可是林承要他杀掉这人,未尝不是一种威胁啊——你若不杀,我就公布你母亲留下的这封信,让世人再次评点你母亲。
舆论是刀,是剑,是锋,是芒。
单单一封没有前因后果的信可以给任何人定罪,上位者肆意操纵而于心无愧,愚民狂欢于正义之时,谁来还韦兰亭一个真正的公道?
韦浮看着老吏头。
他说:“你的宰相,刚下了令,让我杀掉你。”
老吏头一惊,猛地抬头,他要说话,韦浮已经将信纸重重拍于案上,向外高喝一声:“来人,堵住他的嘴!将他押往他的房舍!”
门外的卫士们云涌而至,将老吏头按于身下。老吏头疯狂舞动着手臂要辩解,嘴里却只能发出嗡嗡之声。他被按在地上,无力挣扎,眼睛流出浑浊的泪水,愤恨地向上抬头——
纤尘不沾的云履走到他面前。
韦浮居高临下,漠然无比:“我知道你有话要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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