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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六州歌头》22-30(第6/17页)
他问得很认真,江拙忍不住笑了,也认真地看了看他那把油纸伞,遗憾道:“这多半不行。”
前者便说要如何杀价,后者借自己的经验与他参详。
两人一道在渐大的雨里走远了。
学宫外雨声欻歘,殿内笔声刷刷。
府试并不难,部分题目与贺今行曾经练过的某些有相似之处,他打过腹稿之后提笔落纸片刻不停。但毕竟题量大,也要注意不写错字,速度快不起来。
待到他写满答题纸,停笔待墨迹稍干的盏茶功夫,考试结束的钟声便响起来。
他交了卷,走到殿外檐廊上等江拙出来。
向外看去,只见黑云压城,暴雨如飞湍,自屋檐上如水瀑垂落,在台阶下汇成奔流的小河。
刚出来的学子们都被这景象吓了一跳,稷州连年风调雨顺,少年人们几乎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犹豫片刻,仍抱着考篮,打着伞冲进雨幕里。
有伞骨薄脆伞面轻透的,不一会儿便被雨打坏了,大雨兜头泼了满身。熟识的立刻分了遮蔽给他,两人挤在一起,把身份帖之类的捡出来揣怀里,考篮倒扣在一边肩膀上,开始狂奔。
“今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今行下意识回头,天际银蛇闪过,映得他脸色也如电光一般惨白。
江拙立刻问:“你没事吧?”
恰有惊雷如骤鼓划破耳膜,贺今行没听见他的声音,但看清了唇形张合,摇头道:“没事,我们快走吧。”
两人都把考篮留在考场,一踏入雨里,鞋子便被浸透了。
“江拙!”贺今行喊:“哪里有租马的地方?”
“你要骑马回去?”江拙考完一大场颇有些累,也用力吼道:“雨太大了,不如就先住我家!”
“有事!必须回去!”
“……那你跟我走,我带你去!”
两人顶着雨跑了几条街,皆行人寥落,店铺稀张,空旷无比。
行道两旁官沟暴涨,几要跳出路面。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官沟满过……又连着下了这么多天雨……不好,怕是要发大水……可稷州从没有过涝灾……”江拙一路念道。
好容易寻到租市,贺今行塞了一角碎银给伙计,才让人带他们去牵马。
他摸了摸一匹马的颈子,转头问:“会骑马不?”
江拙摇头。
“那你还能跑吗?能的话就去府衙找知州!跟他说可能有水患!”贺今行拽住缰绳,翻身上马,“不能的话就赶紧回家!保重自己!”
州府有司漕监管河道,遇罕见暴雨更应随时监察水位,应当能提前警觉。
“我先走一步!”他一扬马鞭,冲破雨幕。
江拙还来不及喊,就见人背影远去。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紧了紧斗笠系带,一咬牙,转身冲向了城北。
府试结束是酉时,待贺今行出了城,天色已黑沉如夜。
无星无月,他扛着暴雨,飞奔向遥陵。
官路沿的是借道重明湖的黍水。
斗笠迎风不遮雨,他抹了把脸,待距离不过十来丈,才惊觉与一骑人马狭路对遇。
四面八方都是雨声。
贺今行攥紧缰绳,压低上半身,一手摸向靴筒。
他没有带刀,只有一把匕首。
却见前方那人高举右手,高亢的声音穿过大雨,“我乃遥陵贺长期,来者何人?”
贺今行一惊,随即收回手,也喊道:“大哥!”
两骑不过几息便相逢。
贺长期也是斗笠蓑衣加身,惊怒道:“你不是参加府试么?考完了不回书院,这是想去哪儿!”
“我……”贺今行开口只吐了个“我”字,便噤了声。
他当然有目的。他娘葬在遥陵的山间,坟茔不过一座土包,他怕他娘的尸骨会被暴雨惊扰。
但他不能向对方说。
贺长期等不得他回答,只道:“赶紧回去!”
“不。”贺今行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
“这么大的雨,路都看不见,出了事怎么办?”前者怒气不断上涌,“你是好话不听,非得我动手?”
贺今行不答。
僵持片刻,贺长期伸手来抓,他只得迎上。
两人在马背上拳掌来往,雨珠四溅。贺今行仰平躲过一拳,侧旋探掌想要撑地借力,一手却按进了水里。
水深漫过了他手肘,且在上涨。
“不好!”他叫道。
贺长期立刻收手,俯身一探,不可置信地喃喃:“怎么会?重明湖……”
竟然泛滥了。
第025章 二十二
酉末时分。
稷州府衙大门前挂着两只大红灯笼, 在漆黑的风雨里只堪堪照亮了牌匾。
值门的衙役裹紧了衣裳,打着哈欠,见一匹快马在门前骤停。
马匹受惊, 骑手摔到地上滚了一圈, 斗笠掉落也来不及捡, 连滚带爬地往衙里跑。
衙役才看清他身上湿透的河道衙门制服, 叫他:“哎,都要散衙了,这会儿来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 人已经跑远了。
“急报!”
骑手冲进大堂。堂里灯火通明,府衙大小官员皆在, 一角还站着个不知所措的少年。杨语咸扶着腰带, 面如霜寒,“速速道来。”
他双膝砸地,抖落一地雨水,“大人,重明湖突发泛滥,酉正时已过水碑三尺, 暴雨不停,恐成涝患!”
他说完扑到地上, 贴着青砖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狠狠喘息, “李司漕已带着兄弟们前往现场,特派小的来通报大人……东岸多低洼,村落遍布, 请大人救命……”
“果真出事了。”有官员出声道, “先前我还以为这小子口出狂言”
“稷州这么多年都没泛过洪,偏偏……况且最近只有今日下暴雨, 真是邪门儿了。”
“雨量过大,砖石难以入渗,城区内必然也有积水。”
“暴雨天出门的人本就少,大多百姓天黑得早歇得也早。涨洪迅速,稷州离东岸洼地也有一段距离,准备也要时间,怕是赶不及了,该如何是好?”
“要我说……”
大堂里顿时嘈杂。站在角落里的江拙左右看看,默默上前把那河道衙门的小吏扶起来,到一边坐下。
待这人缓过来,他就得回家去了。
“行了!”大堂安静下来,杨语咸喊道,“来人!”
“快马通知赵睿,重明湖泛滥,天亮前洲驻军必须到达东岸准备救援!”
一名衙役应声而去。
他拧了一下眉心,“稷州地势高,护城河也一时涨不起来,城内积水多半在城南,坊里组织民壮疏浚就是”
刘司户应了声是,“官沟上个月才疏浚完,积水也是一时的,过了这阵暴雨,就来得快去得也快。会受些损失,但应当出不了大事。”
“通知悬壶堂,准备接应救治伤员,人手不够就征调城内其他医馆。”杨语咸来回走了两步,“记得给朝廷和沿岸州县发水报。另外,盘点粮仓,以备放粮赈灾。”
他边说边扎起袍袖,环视堂内一周,“今夜所有人都给我动起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打什么小算盘。谁要误了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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