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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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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风不善地乜着她道:“就这么求我,不嫌着太容易了吗。”

    果不其然,在她眸底明显起了阵瑟缩,一时间,便将段征心里头那点懊恼犹疑成倍地激了出来。

    从前他在山寨里也见过几个貌丑的女子,那些女子仿佛只要有人喜欢从没有挑的,便是改嫁也是常有的事。

    三年前,他费尽心思几乎用尽了平生没有过的耐性去善待讨好她,可她心里只记着旁的男人,竟是唱戏一般敷衍他的情意。

    而今她同那家人在松江过了三年,却又能为了那戚氏一家如此作态,谁知又与那个叫薛稷的小子有什么牵扯。

    思及此,不由得怒上心头愤懑叠生,‘铛’得甩开匕首,吹熄了灯盏后,扯起地上女子便朝内室跨步而去。

    等将人抱压去床榻间,对上那双惊惧带泪的眸子时,段征侧首恶狠狠地‘啧’了声,便只躺了将人揽抱进胸口,鼻尖贴着她耳后,急促地命令道:“本王累了,睡觉。”

    一刻后,段征于暗夜里睁开眼睛,只觉着白日都没这么清醒的,胸腹间的热意愈发上涌了,见怀里的赵冉冉始终乖顺的没有动静,他喉结滚了滚,实在是耐不住,便略动了动身子,两腿也朝前更贴得近了。

    谁知连摸索都还不曾,身前女子已然克制不住身子颤动,夜静无声细听时,竟似是齿关都在微微作响。

    才蕴满热意的眸子转瞬成冰,段征忽然朝后退开,将人一把推坐起来,寒声斥道:“滚去地上睡。”

    ? 34、地上

    这一声冷斥直如一把寒刃戳在赵冉冉心上, 本就在猜度忐忑之际,她被他这么猛然推跌起来,险些骇得心魂差点崩裂。

    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扶着床栏, 小心迅疾地一下跨到地上。

    身后的男人斥完这句后, 便又安然躺下, 再没了半句声息。

    环顾内室四周,好在平日供人喝茶歇息的一方罗汉围塌上, 铺着一层羊毛绒毯。

    此刻正值子夜,外头静得只剩下秋风冷厉的呼啸声。

    窗外月色朗然,她光脚立在地上打了个寒噤。先前被段征扯进内室时,绣鞋就落在了书房里。

    就这么光着脚走到了围塌边上,看着勉强能睡下一人的围塌, 瞬息默然后, 她伸手抱起那层绒毯, 转身寻了个离床榻远些的角落,便过去将绒毯折作两层堆在地上, 一言不发地躺了下去。

    夜色中, 她睁眼望着地上如水月色, 将自己抱臂蜷成一团。

    费了那么一番口舌, 只可惜同他当年学字一般, 似乎只将民政当作琐事, 并没能说动了去。

    或许自己这具身子, 将是她最后的筹码。

    除开对男女之事的恐惧外,她更怕的是如今无依无靠, 一旦失了最后这点筹码, 或许就真的再无转圜之地了。

    高门大户里, 她听惯了那些始乱终弃的惨淡。

    未出阁的姑娘,常常以为同男子有了肌肤之亲后,纨绔者会收心浮浪人会改意,便都会重她、爱她、怜她、让她……

    而事实的结果,却是恰恰相反的。

    她生母薛氏当年海誓山盟下嫁父亲,后来又如何呢,听乳娘戚氏说,生母还有孕时父亲便与桂氏暗通款曲,薛氏性情荏弱心思敏感,后来郁结成疾,死时年未满双十。

    还有予她木镯宝藏的外祖母俞念嫱,原更是巨贾俞家嫡支独女,带着良田广厦嫁了刚得功名的外祖薛钊,外祖入了大理寺后,却新娶了上峰贵女,任由那家罗织罪名将俞氏打压成妾。外祖母因爱生恨,疯癫成疾,竟然抛家弃女遁入山林修行。

    世上的事或许大体相类,到了她这处,更是兵燹离乱还险些被养大自己的继母害了命。

    老天亦是将一个朗月高山般的俞九尘送到了她面前……

    “冉冉,你闹什么,哪位同僚又不是一妻二妾。举世浩荡,这世上只有你能懂我。”

    那一日,她也曾哭喊着责问他,失尽了全部教养仪态。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她看似荏弱表象下的锋芒。

    事实也证明了,她的抉择并无过错。

    鱼鳞册密档固然重要,可对户部官员来说,并非性命交关往往不过是站队晋升的筹码。自己如今获罪为奴,俞九尘却连想也不想就推诿弃了她。

    甚至于她今日所奏,崔克俭都辨出了意蕴,而他显然并没有。

    指尖轻转左腕木镯,漱漱清泪成串滑落,洇入绒毯湿痕一片。

    绒毯到底太薄了些,便是折了两半,地上冷硬的凉气依然不住地漫到她四肢百骸里。

    或许实在是累到极处,迷蒙困顿里,她再一次陷入到去松江府的头几个月,那一种锥心刺骨的伤痛。

    二刻后,一直躺在床上假寐的段征突然睁开眼,他耳力过人,就这么听着地上人微乎其微的动静。

    确定地上人睡去后,他翻身下床赤足两步走了过去。

    月影浮动,刚好透过窗子打在她紧皱的眉角。但见她猫似的蜷成一团,绵长呼吸时而随着眉心抽噎半下,仿佛正困在极为可怕的噩梦里。

    看了两眼,他不由得蹲下身,审视般地长久细究起她那副畏寒的模样。

    扫过那双莹润发白的赤足时,他忽然伸手拢了上去,五指合拢着将它包在了掌心里。

    月色映上他起伏眉峰,安静俊逸的面容少了白日的肃杀张扬,此刻他桃眸沉静安详,或许是连自个儿都未能觉察到的柔和。

    冰冷双足回暖,赵冉冉梦魇渐止,在彻底陷入黑甜混沌前,落入了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

    第二日辰末时分,她发现自己并不在地上,而是独自一人睡在床上,身上还盖着颇厚的锦被。

    拉着锦被发了会儿呆后,她忙忙下床一面绾发一面便试探着朝外行去。

    一直到下了楼过了净房站在花厅里时,她都没有见着段征。

    “姑娘醒了?”霍嬷嬷跨进门来,脸上似有无奈道:“王爷一大早回应天了,走前他吩咐说,蘩楼正缺个洒扫丫鬟,就请姑娘过来住。”

    从霍嬷嬷欲言又止的脸上,赵冉冉也能猜出,段征的原话定然不是这么好听的,她感念霍嬷嬷的和气,便依礼福了福温婉笑了,也不怯生上前就搀了她说话。

    说是洒扫丫鬟,蘩楼分了东西内外四处跨院,霍嬷嬷却直接带着她住在了主楼内院的一所东厢里。

    这似乎原是待客的厢房,桌椅几塌博古架美人靠,一应都是现成的。只是行宫里人员实在寥落,整个蘩楼也不过是霍嬷嬷姑侄同两个管教姑姑分住着东西外院,此间许久无人来住,贵重精良的木质箱笼上都积攒了一层薄灰。

    “您昨日说的,谴人去追流放队伍的事儿…”赵冉冉自是无心关注居所变动,眼见的薛嬷嬷要走,她还是唐突着问了出来,“王爷他…真的能将人救回吗?”

    “此事就是老身熟识之人去办的,如今外头也乱,姑娘只管安心等着,有了消息我定第一时间来说与你。”

    说罢,霍嬷嬷便说寻两个人来洒扫置办下,不等她推拒就匆匆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赵冉冉正自归置屋内箱笼,外头来了两个女子,却正是昨日欺过她的春杏和秋纹。

    两人许是被霍嬷嬷责令嘱托过了,此时竟恭敬地朝她行礼请安,而后执帚绞帕地就开始内外洒扫起来,哪里还有丝毫昨日的刻薄针对。

    赵冉冉也不说什么,只是淡着脸轻道了句谢,一并同她们合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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