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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丑妻难追》50-60(第6/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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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腿扭曲弯折,无力得拖在地上, 很显然是被人用重物硬生生敲断了骨头, 再细看时, 便看见他持花剪用的也是左手。旁人修剪花枝颇快, 而他却始终一只手艰难动作。
有管事催骂了几句, 便见他勉强伸出右手, 配合着抬起盆景时, 竟是避开了腕子,用小臂夹着瓷盆使力。
她低头恰好扫过段征右手背上的浅浅伤痕, 脑子里轰然一声, 再也忍不得泪, 一下推开他,快步走出回廊,就沿着来时的五彩卵石路朝回走去。
步子迈的愈发急促起来,满目皆是薛稷的惨状,以至于她都不敢上前去面对他。
曾经那样朗然的一个人,方才却是行尸走肉般的颓丧。
怒意渐渐积聚,走出这一方庭院后,她驻足立在竹林小径旁,听得身后那个熟悉的脚步悠然靠近后,她突然回身,猝不及防地扬手打在他脸上。
这一记用足了力道,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竹林中显得十足突兀。段征原本是能躲开这一掌的,只是他从未料到似赵冉冉这样软弱怯懦之人也会动手,怔楞下,意外得也就挨下了这一击。
经久的日晒没能如何改变他透白润泽的容色,此刻那半张脸上,赫然就显出了痕迹清晰的指印来。
他眯着危险的眸子正要发作时,竹林后头却当先传来一声娇斥。
“这是要翻了天么!哪里来的贱婢,还敢对堂堂镇南王动手了!”
赵冉冉带着余怒惊诧回头时,正对上一个披着淡紫香云纱头戴缠枝莲金步摇的华贵女子。
女子相貌颇为英气,作这般柔袅盛装打扮实则有些违和。她身后浩浩荡荡跟着十余位侍婢仆妇,那些人都同她保持着数步的距离,唯独一个着月白常服的青年男子,几乎与她只差了半步。
眼见的女子就要上前动手,段征上前一步,撇撇嘴负手威严道:“季云阳!这是本王的通房。”
这个名字让赵冉冉顿时明白过来,知道对方身份贵重,她微敛了眉睫也不愿多生事端,当即拢手在腹前,躬身福了福柔声道:“民女赵冉冉,见过王妃娘娘,民女并非是什么通房,还请王妃作主。”
她语调平缓,收尽了怒意泪态,淡漠得像是在说旁人的事。
薛稷的模样已经让赵冉冉失去了理智,既然注定了要被折磨,她也无心再刻意注意言辞。
这话一出,不单是季云阳同身后那群侍婢仆妇们惊愕,就连一向淡然的凌修诚亦抬眉注视着他两个。
对方才那一巴掌的缘由,众人皆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堂堂镇南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竟要强留逼迫一个民女。有几个仆妇偷觑着扫过赵冉冉面上的胎痕,垂下眸子或是惊骇自家王爷的喜好,或是鄙弃赵冉冉的不识抬举。
唯有凌修诚,想起了什么,倒是了然一笑。
听了赵冉冉这一句后,季云阳也是愣了片刻,可她反应过来后,便被一股子无名的怒意嫉恨充斥了,她本就是从小习过些武的,却并不怎么擅言辞,当下娇喝了声:“贱婢也不拿面镜子瞧瞧!”说着话抬步上前就要亲自动手推人。
段征下意识地扯着人就朝自己身边拉了把,想了想后,故意皱眉斥了句:“夫为妻纲,王妃哪有你这样当的!季云阳,本王的闲事你少管。”
这安和郡主性子泼辣单纯,金玉里养大的人却染了个好男色的毛病。
她原是意外机缘同段征有了些交情,本是出于掩护一桩实在不好公诸于世的私情,才同他假意成婚混个名分,未曾想,大婚后仅仅是在金陵王府里同住了数月,季云阳倒越发看他顺眼起来,已然是存了些假戏真做的念头了。
从小到大,何曾有人敢忤逆过她!
若非是段征军功彪炳,季云阳实在是很想将他一并收入自个儿在江南各地的私宅里去,听了什么‘夫为妻纲’的斥责,一时柳眉倒竖,竟是不依不饶地抽了腰间马鞭赶上去。
这一下就乱了起来,仆妇们唯恐自家主子伤了王爷,一拥而上地就劝告起来,闹得段征也一时无法夺下鞭子,只得曳着人左右躲闪起来。
“郡主既然动了这样大的火气,看来今日游湖听戏也不必去了,那便容卑职先告退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凌修诚忽然朗声开口,他容色淡雅飘逸,说起话来也是从容温吞,只是那温吞里,似也隐隐含了些不快。
说完话,他一拱暗金云纹的月白衣袖,掩了竹菊般清冽的眸子,转身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就是这么一句,安和郡主当即收了马鞭,竟是极快地嘟了嘟嘴,英眸不忿地看了看眼前的男女,而后哼了声推开众人,提着裙子就朝外头追了过去。
一面跑时,一面也不避讳着人,扯着嗓子急急喊道:“谁说游湖不去了,小修,你等等我呀,走那么快赶投胎么!”
转眼间,两道身影前后跟着就从竹林边消失了。
一众仆妇见自家主子如此不知避讳,皆唯恐此间正主但凡生怒要拿他们开刀,遂纷纷告罪后疾步就朝竹林外跑去。
顷刻间,竹林里便只剩下他两个了。
一时林风漱漱,盛夏的黄昏也是炎热异常,他们站的这一处恰没有树影遮挡,赵冉冉虽也觉出了这位王妃的古怪,可见人走了,她也无暇再去多想,心绪皱缩着再次回到了自己同薛稷目下的处境里。
方才那一巴掌,她已经开始隐隐后悔起来。
见他神色不善地看向自己,她本能地退开半步,当下也不犹豫,敛容郑重地就朝滚烫的石子路上跪了:“你只该恨我一人,求你谴人治一治他的腿……”
“天晚了。”他撇开头扬声打断,若有所思地望着先前那群人离去的方向,声线倒是也染上了些温吞:“先陪本王用膳安顿吧。”
说罢,他也没回头看一眼,径直就朝来时原路回了。
赵冉冉撑着身子站起来,愁容深沉地回头望了眼‘苗圃’的匾额,而后闭眸压着颤声长叹了口气,一咬牙也只好跟了上去.
华灯明彻,三进院的湖心小筑最里头最顶上的一间内室中,赵冉冉独自对着满桌的酒菜,看着最后一丝天光隐没在阔大的湖面下。
湖风凭窗拂入,让本就置了冰鉴的屋子愈发凉爽。过去的这些日子里,因着食水骤减,湖风吹来时,她却是觉出些冷意来,只是也未去添衣,就这么枯坐着静等。
从糊了高丽纸的菱窗里望出去,东南边王府里错落有致的殿宇,巍峨里也透着江南水乡的绮丽,先前天还亮着时,湖岸边夏花绚烂,各色苍柏翠树间鸥鹭晚归,夕阳日暮时,实在是一派壮丽撼人的景致。
然而她看得愈发心冷,恍惚间明白,这一处湖心院落,怕就是那人为她准备的囚笼。
正焦躁忧惶地呆望间,楼下响起侍女问安声,她眉心一抽,在脚步声次第上来前,狠狠掐了把自个儿手心,在门开的一刹里,起身恭立在桌边,拢手福了福柔声道:“王爷回来了,可曾用过膳?”
暖黄色的宫灯映着她半面秀丽,一轮满月恰从她身后的菱窗边露了头,明辉暖色交织在她清瘦的身子上,愈发显得整个人沉静平和。
才解决了临时公务中脱身出来,段征面上指痕愈发鲜研,他压下心底的眷恋暖意,不自禁低低冷哼了记。
门边侍女立时跪倒,伏着头不敢作声。
见赵冉冉亦要跟着跪时,他扫过一桌未动的酒菜,及时出言道:“起来罢,撤了这一桌,下去换三五样新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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