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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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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宛若血泪。

    赵冉冉再也站不住,拐棍脱手,整个人摔在了泥地砾石里。

    这一幕叫执鞭者暂时顿住。

    被锐痛激了,她悲酸不忿到了极点,竟一扑身狠狠曳住了将去的鞭尾,拼尽全力大喊道:“我只不过是要离开,我只不过想过几日安稳日子,凭什么世人皆来欺辱,凭什么我就不能待自己好一些呢?!”

    因是霍小蓉知道她的身世,此刻见她双目赤红着状若疯癫,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一时间被问住,喘息着握紧了铁鞭皮质的鞭柄,只觉着,下一鞭,她是打不下去了。

    两人一站一伏,赵冉冉很快从她眼中看出动摇来,她目中闪过些光亮,连忙曳紧了鞭尾,用力扯了扯,忽然慌乱了调子求道:“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了,小蓉,你放我走,不!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们一起走。”

    是那种极为卑微的恳求。

    崖上朔风渐大,忽然一人从林中走到月芒星辉下。

    他左手扣在刀鞘上,被微茫渐渐映亮些的高大身影上,玄色衣袍上好几处被荆棘划破,深一块暗一块的,几乎被污血泡透了。

    “赵冉冉,你走不了。”

    顺着风将浓重的血腥味带了过来,在他开口的一瞬,赵冉冉便无法自控地俯身呕了起来。

    便错过了,男人脸上略带了悲色小心翼翼的神情。

    仿佛这幅场景已在梦中出现了千百回,这人总是这样,要这样满身血腥气地来熏她。

    就在赵冉冉心房崩溃,抓过拐棍朝崖边攀去时,段征猱身两步急奔过去,将人扣住的瞬间,蹙眉轻袭上她后颈。

    铁鞭落地,身后人跪地,是请罪求死的决然。

    他将人横抱而起,却是叹息着先开了口:

    “云沛山了结的差不多了,你将剩下所有寨子里的兄弟悉数带走。”不管霍小蓉的诧异,他直截了当地又加了句,“今夜就走。”

    “她也不走吗?”霍小蓉硬着头皮追上去,“连着上回走的,咱们也有四百多人了,留她在此处…”

    段征足下一顿,神色温柔地瞧了眼昏睡的女子,倒是回了她一句:“阿姐和我往后一直在一处,好也在一处,坏也在一处。后面的事,我心里有数。”说罢,他话锋一转,冷声哼了句:“霍小蓉,离了陆地后,你自去阎越山那儿领三十鞭罢。”

    ? 65、渐醒1

    霍小蓉领命, 刚要离去时,却又被段征叫住。

    黑暗中一只木镯和一卷图纸被抛了过去,她伸手接了,但听男子沉声吩咐:

    “先去趟广陵, 城北观音山, 带五十个最信得过的人去。”

    话音将落, 她只来的及瞧清楚那木镯上精致的十字莲花纹,前头的人影便消失的了无踪迹了。

    、

    再次醒来前, 赵冉冉只觉着周身暖融融的,仿佛是陷在一片柔软的云堆里。

    身体太过疲累虚弱,便一直梦境不断。

    这一夜,她先是梦见自己变作二三岁幼童,被一人言笑晏晏得小心抱着。奇怪的是, 那个人的眉目始终模糊变幻着, 一会儿是乳娘戚氏捏着点心喊她慢些吃, 一会儿又变作桂氏那张明媚艳丽的脸,蔼笑着, 将她托抱到枝头去摘一朵芙蓉花, 阳春三月里, 庭院里, 银铃般的幼童笑声不断。

    突然间, 阳春三月, 晴空一道霹雳, 天空阴云骤然迭起,很快便有流火飞矢不断呼啸着掠过。

    梦里的她似保留些心智, 连忙拉着桂氏的手, 用稚嫩的童音咿咿呀呀对叫:“阿娘, 快走!快走呀!”

    转过头去,但见一把利剑从桂氏肚腹里血淋淋地戳出来。

    “小冉,是阿娘对不起你。”

    她看着桂氏的身子轰然倒伏进满地的尘土里,背上叫人狠狠推了下,‘啊’得一声自己就朝前跌进了冰湖里头。

    才落进冰湖,画面一转,水泽尽数褪去。

    一座巍峨迤逦的江南庭院便出现在眼前。

    她整个人也一下子抽长到了十三四岁的少艾时期,再一细看,自己竟是穿越千里,到了江南俞家的祖宅里。

    耳边听的竟是外祖母同太外祖的唤声,转过头看到外祖母薛俞氏一身道袍风骨熠熠的清冷模样,她顿时便红了眼眶,提起裙摆疾步朝两人奔去。

    然而就在将到之际,一个断臂的男人目恣尽裂地冲了出来,一脚将他年迈的太外祖踢倒在地,那人环视四周,扬着手中匕首大笑道:“我是俞老唯一承认的后人,俞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外祖母薛俞氏倒退三步,只口诵了两句道号,朝着自己倒地的老父亲躬身行了个礼,又朝她望了眼,便退身飘然而去。

    那一眼中似有不舍,更多的则是无奈豁然。

    赵冉冉瞪大了眼,想要叫时,那个断臂的男人已然冷笑着走了过来,用仅存的一只左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

    最后一刻,火光顷刻间燃遍整座俞府。

    ……

    窒息感太过真实,她低叫着挣扎而起,如垂死惊起般,一下子便从塌上坐了起来。

    呆愣了片刻后,视线很快习惯了周围盈盈的火光。

    手下一抓,便握到了一袭厚重柔软的羊绒垫子。

    “做噩梦了?”一道声音突兀得自身后响起。

    这声调不凉不暖,熟悉到令她心颤,努力平复下呼吸,她渐渐从梦境里抽离出来,回想起先前山崖上的事来。

    “该换药了。”

    白日里将乱党尽数围杀去了一座山坳里,段征想着最后的布防,话音里难得的显出些疲累,他拖着盛药的木托盘转过身来,看清她的脸色后,不由得放了托盘坐了下来:“怎么满头都是汗。”

    被他言辞中十分明显的关切所动,她不由转过头,目色迟疑探究地去看他。

    双肩被人揽住,触到手下一片湿凉,他蹙眉顺势就要去解她衣带:“虚汗出成这样,水里捞起来一般,得擦擦身子了。”

    就是这么一个动作,惹得赵冉冉被蛰了一样,想也不想地一下挥开他的手掌,虚着调子厉声问:“你作什么!”

    为她脸上的悲愤嫌恶所感,段征松开手,无言得静坐于床榻边。

    烛火从一侧打来,将他的影子拉长着投射到墙上,男人微垂着素来冷漠高傲的头颅,显得有些茕茕落寞的孤清感。

    “那你自己先擦干了身子,伤处位置不便,一会儿我再进来换药。”

    这几日朔风渐大,若是此刻在山中再染了风寒,怕是要不好。

    在赵冉冉错愕的视线里,他丢下一套干净衣裙并干湿布巾,起身就朝帐外行去。

    这样的退让,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记忆里,他想要的东西决定的事,从来不会任由她推却置喙。从相识第一面,他还假意驯服之时,也依然从未真正由着她的心性。后来她只是试着逃离了几回,就彻底见识到了此人的蛮横暴戾。

    在他面前,她从来只有挣扎哀求的命数。

    质问他‘作什么’,其实也只是她自个儿情绪的宣泄。若是从前,势必要被他回敬上两句难听的讥讽。

    当营帐内真的只余她一人时,赵冉冉停下深想,虚着手赶忙拿过布巾子,三两下褪了外衣,等她草草了事换上干净衫子时,烛油都几乎未多滴落几滴。

    她的动作实在过快了,便不慎扯动了周身几道伤势。

    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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