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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捧霜雪(双重生)》50-60(第6/23页)
那道扰人的视线一直追随在她背后,心中些许不耐烦,抬眸越过孟西平, 神色平静地回望红衣女娘, 正好看清楚女娘眼底来不及收回去的一缕愤恨和志在必得。
她搭着孟西平的手臂,不紧不慢地朝裴三娘笑了笑,笑容里意味不明,目光不退不避。
孟西平早已注意到潜藏在喻沅眼中的暗流, 他微微仰着头, 帮她系上披风, 手指就在她脖间穿动,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与轻痒。
从后面看过来, 两人仿佛紧紧贴在一起, 孟西平仰视着喻十二娘, 是个极其亲密的姿势。
将裴三娘气走了,喻沅才努力忽略脖颈之间连绵不绝的热意, 有空瞧温柔多情的孟西平一眼。
小女娘面容冷肃,比帝京今天的天气还要凉。
先前甜腻过头的西平哥哥四个字就扎在心里,连带着看西平哥哥本尊, 怎么瞧着怎么不顺眼。
孟西平注意到喻沅睨过来的眼神,克制地后退一步, 对莹玉道:“照顾好十二娘。”
喻沅看突然沉默的孟西平,神思涌动, 将话匆匆咽下去,蹙眉又松开, 被莹玉带进车厢。
孟西平转过身, 面对喻沅时的温和如潮水退去, 露出里面嶙峋坚硬的石头来,谁也窥探不得他内心的想法。
六年来,他在帝京里夜夜不得片刻安眠,终于等到了喻沅回来。
等到了她的些许垂怜。
他绝不允许有丝毫意外发生。
宁王府里来接的灰衣男子见世子爷神色,心道不好,手上动作却是不敢有迟疑,将缰绳递给孟西平,低声回报:“王爷前几日去了道观,王妃今早去了相国寺,如今都不在府中。”
王府里面两位主人面和心不和,在儿子面前连表明上的和平都懒得维持,就连去的地方也要一道一佛,两不相干,
孟西平小时便知如此,他早已习惯两位长辈的做派,数不清他们二人吵了多少次架,并无太多意外之色。
他眼下只关心马车里面的喻十二娘:“十二娘住的院子收拾出来了吗?”
灰衣男子面无表情:“依照世子的吩咐,喻家娘子住在东院,丫鬟们已经全部换过。”
孟西平点了点头。
徐静敏说的话挂在心里,他面上隐隐蒙上一层阴霾,桃花眼中思虑未减,他看了一眼天色,帝京今天天气不好,恐怕等不及回王府。
他跃上马,冷声道:“速回王府。”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穿过热闹的渡口,朝宁王府而去。
喻沅抱着手炉,轻轻拂开丫鬟们的手,早已冷静过来,软声安慰:“我没事,刚才不过是一时头晕,歇歇就好了。”
莹玉时不时掀开帘子,看后头那辆精致的马车,等他们换了方向,终于气呼呼地放下帘子,转回头看十二娘。
喻沅打量几个丫鬟,发觉她们不像刚下船时那般雀跃,心下疑惑:“怎么了,个个唉声叹气的,船上不是吵着要看帝京如何繁华?”
这四个丫鬟里面,莹玉是最忍不住事的。果然,她立刻咬牙切齿地说:“那裴三娘对娘子的态度好生轻慢,又不是世子爷的正经亲戚,哪来这么大口气,而且她还……还……”
而且裴三娘态度张扬,对孟西平的钦慕毫不掩饰,直勾勾的眼神仿佛淌着蜜,即使是亲妹妹,也没有这样黏糊的,将娘子置于何地!
喻沅听懂了她的话,没想到连丫鬟们都看明白了裴三娘的心思。
只是,她们初到帝京,还不知道这裴三娘究竟是何人,又为何可以和宁王府如此亲近。
喻家在江陵可以横着走,在帝京,就算是官至礼部侍郎的二伯父,也得夹紧尾巴做人,尤其是在权掌中枢的裴家面前,须得仔细着头上的官帽。
喻沅轻笑,她眉宇间都是淡然之色,和丫鬟们说起前世她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的道理:“一来她姓裴,裴太尉的裴,本朝第一位太傅的裴。二来她常出入宫闱,有慧宜公主在背后撑腰,她和孟西平算得上青梅竹马,关系亲近。三来我在她们眼中不过就是个贵重些的谢礼,宁王府可以随时脱手。裴三娘出身不凡,自然有底气看不起我。”
莹玉听得不太明白,还要再问,却见喻沅已经撇开头,她只好暂时将疑问放在心底,和其他姐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对这位听起来很不寻常的裴三娘警惕起来。
和丫头们掰扯了些旧事,喻沅后知后觉,发现事情并不会如她预想般顺利,裴三娘横亘在她和孟西平之间,如鲠在喉,不上不下地卡在人心里,难受得紧,足以让她打消所有念头。
她和孟西平身只一步之遥,心隔万水千山,又岂止一个裴三娘就能解决的。
喻沅眼神飘远了,她一边想,一边心不在焉地挑开车帘,前方孟西平骑马的背影一闪而过,她心中突然不可抑止地冒出来个念头,前世她逝去后,宁王妃位不可能空悬很久,所以最有可能的裴三娘应该是如愿进了宁王府,成为了宁王妃。
那孟西平究竟是怎么重生回来,和她一样,在此世再次相见,再叙前世怨偶之情,喻沅百思不得其解。
离帝京越近,她心里头的想法越浓烈。
他不止是孟西平,是宁王世子,更是她曾经同床共枕过的丈夫。
喻沅始终记得前世的孟西平,外表温润如玉,内里冷漠似雪。绝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情,拿着伤口赌她心软,杀匪贼不眨眼,以至于在某些方面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
她眼皮轻颤,一时恍然,想着有机会还要再试孟西平一试。
帝京乌云蔽日,不见丝毫日光,明明刚过午时,天黑的却像是即将入夜。
沉闷的天空预示着一场暴雨或者大雪近在眼前。
行人神色匆匆,沿街的商贩们急着收拾东西,赶在雨雪落下之前回家。
喻沅扫过一张张焦急赶路的脸,神色冷淡下来,从渡口去宁王府的这条路,她是第二次走。
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第一次踏上这条路时的忐忑心情。
那时她身后有喻府亲人,身前有一腔孤勇,捏着玉佩,觉得自己无处不可去,大不了换个丈夫便是。
如今韶光依旧,容颜未改,喻沅心境已老,她叹了口气。
她早就没有家,无处可归,即将去的是个曾经生活了许多年,在那里病死的暂留之地。
喻沅心中茫然,久久保持着同样的动作,眼睫上忽然落下一股熟悉的凉意。
她不由楞了一瞬,轻轻眨了眨眼,伸出手去触摸外面飘落下来的东西。
帝京下雪了。
莹玉从小在江陵长大,还没见过铺天盖地的鹅毛雪。
她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纷纷扬扬落下来的雪花,小声欢呼起来:“娘子,好大的雪,看着像柳絮。”
莹心虽然也好奇,但挂念着喻沅的身体,镇定地提醒:“外面冷,你快关上,小心让风吹着娘子。”
雪越来越大。
喻沅看着外面,不似丫鬟们那般激动,清浅一笑:“难得一见,就让她看吧。”
她也许多年没见过帝京的雪了。
这是帝京数十年未曾见过的大雪,不一会,朱瓦缝里都落了层白茫茫的碎琼乱玉。
喻沅一直盯着远处高楼上越来越厚的雪,她忽然越过几个丫鬟,从车里冒出半个身子去看前面骑马的郎君。
漫天雪花飞入车中,她不管不顾朝前面的人喊:“孟西平,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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