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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荆钗,面上未施妆。

    也是,夜半被惊醒,尔后于惊惶之中被掳入马车之内,当真是一身狼狈,失于侯府之主的体面。

    宁氏父子已经杀猪似的嚎上了,“大胆蟊贼,敢如此对待本侯(本世子),你们等着,我定要去陛下面前告你们……”

    陈氏只定定的仰头望着马上端坐的少年,声音堵在喉咙里,眼眶通红,半晌才道,“别听他的,孩子,快走,离开这里。”

    纵有神兵在手,她也担心己方孩儿的人手,不敌对方的人海战术,作为母亲,她帮不了孩子挣命,却也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夜风如此凄冷,周遭断肢残臂,停了两刻的雪花再次飘落,四周高举的火光,将这一方天地笼罩,似吞人噬血的怪兽般,要将这一行人悄没声息的湮没在渡边江口。

    裘千总长刀拍在宁氏父子的身上,对着两人的叫嚣充耳不闻,眼睛盯着陈氏,招手让他的副将上前挟制住人,扭头望予凌湙微笑,“有人花重金买了你的头,本将军接了,小子,你是一人死,还是想要拉陪葬的,本将军都可以成全你,现在,我已经数到六了。”

    武景同架刀跨骑马走在凌湙身边,瞪眼望着地上翻滚的两人,以及在寒风里显得萧瑟无比的陈氏,声音气的直飙三丈远,“无耻小人,打不过就拿人质要挟,你算什么狗屁将军?有种别用这些卑鄙伎俩,我们真刀真枪来战。”

    他战意刚被激起,杀的浑身冒汗,自觉刚到兴奋处,却被强行勒停,一肚子火在看到宁氏三人时,更蹿的老高,喷着口舌满心的愤恨。

    战阵之上,最忌以妇孺为质,那将被视为莫大的耻辱,一场不对等的心理战术。

    宁氏父子极力将头抬起,望着稳坐不动的凌湙,嘶声叫道,“小五、是小五么?救我、救救我们,我是爹(大哥)啊!”

    陈氏瞬间瞪眼看过去,要不是颈边有副将的刀架着,她能冲过去再将人踹翻,声音不再呜咽,而是变的愤怒,“住口,不许拖累他,你们不配。”

    她眼神腥红,气的身体发抖,“若不是你们,如何有眼下的局面?你们自作自受,凭什么一而再的要拉我儿垫背?他早不欠你什么了,从你放弃他开始,他就与你无关了。”

    这是凌湙曾用来拒绝陈氏,要求他去见一见这父子二人时给出的说词,陈氏当时挺伤心的,没料现在却为了不让他为难,将之亲口复述了出来。

    裘千总从旁踢了踢人,脸显疑惑,“他叫小五?是你们什么人?”

    他先后接了闻、关二人的银子,只叫他将这一行人杀干净,只不同的是,闻阁老要换两个孩子,关阁老却只要一个,而宁侯府这三人,则死活不论。

    确实没有人告诉他,这一行人与宁侯府三人的关系,只说肯定能要挟到人的话。

    凌湙没让宁氏父子开口,而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抹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与宁氏父子近乎一样的脸来,声音则轻淡如风,“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么?裘千总,你被人算计了。”

    傻冒,真以为两家的饭好吃,银子好挣,也不怕嘴大被撑死。

    宁氏父子从陈氏嘴里得知幺儿(五弟)归来,却没料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更没料所谓的相似,竟相似成这样,且成长的如此威风凛凛,一时都惊的张大了嘴,齐齐咽了声。

    裘千总来前就被叮嘱过,不要与领头者多言,以防受蛊惑,被反杀。

    故此,他并不接茬,只盯着凌湙的脸望了片刻,刀锋一转,在宁大公子的脖颈上拉出一道口子,“下马、弃刀,立刻。”

    凌湙并未急,甚至勒马左右溜了两步,继续自顾说完想说的话,“你们总督若是知道,你帮着文殊阁那两位杀人灭口,坏了陛下的事,你猜,你还能有命花掉刚赚到手的银钱么?裘千总,你上当了。”

    挟持着陈氏的副将望向裘千总,声音压的极低,“千总,总督那边……”

    裘千总阴沉了脸,望着他刀下的陈氏,竖眼,“闭嘴,毁尸灭迹,只有鬼知道。”

    说完,又揪起地上的宁侯,刀口对准其脖颈,“我再说一次,下马、弃刀,投降。”

    他不是第一次接私活,自然知道怎么能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死人是不会开口告密的。

    宁栋锴命门受制,骇的浑身抖如筛糠,再也顾不得体面,高声大叫,“你拿我没用,将军,她,你拿她当质,我这幺儿只与他娘亲厚,旁人根本威胁不到他。”

    从腿被断后,他与陈氏的夫妻缘分就尽了,生死关头,更不会讲什么情义,也早无情义。

    陈氏嘴唇动了动,厌恶又心寒,“你真是让人恶心,宁栋锴,你真让我恶心。”

    裘千总立刻丢了人,大步往陈氏处来,揪过她的胳膊将刀架上其脖颈,嘿嘿笑的一脸肆意,“我不管你有多少话说,等到地下,去给阎王老爷说,我不听你狡言。”

    武人鲁直,眼睛里只有钱,但挣钱的要义也记的清楚,只做事,不问因,少究果,才能生意兴隆。

    眼前少年的武力值,他领教过了,没有人质在手,他肯定不会敢在阵前下马,更不会敢用如此语气命令人。

    他太清楚战阵之上,胜负的关键点了,就如武景同生气一样,都是因了一鼓作气,再而竭的原因。

    他在对方士气正盛之时,推出了人质,断了那股冲天的气势,也为己方赢得了喘息之机。

    所以,他很清楚,在这对峙期间需要保持的态度。

    一定要把刀拿稳,并且不能受任何言语蛊惑。

    秀才遇到兵,凌湙在京畿这么久,竟是头一次感觉到了棘手。

    “九……”

    武景同瞪眼。

    凌湙望着努力保持平静,控制身体颤抖的母亲,只听她轻声念叨,“以后要好好的,不要回京了,你不欠这府里任何人了,记住,你出了府,不姓宁,不欠他们的。”

    竟梗了脖子,闭眼要往刀口上撞。

    “……全体都有……下马、弃刀。”

    凌湙的声音撞着裘千总的第十个数,在陈氏陡然泪奔中,冷然发令,并立即从马上翻身而下。

    随着他身后动作的,是上百的亲从护卫,无一犹豫与质疑,声传令到,而铮铮器鸣落地的声音,震的脚下土地发抖,扑簌簌的扬起一阵雪雾。

    这整齐划一的动作,纪律严明的行止,着实震撼了一众京畿卫出身的营兵,握着刀的手不自觉攥紧,互相都从身边同袍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据说这是打过凉羌铁骑的北境兵,原来竟是这般气势么!

    连裘千总的眼里都含了钦佩,上下望着凌湙及周遭一众弃了刀兵的扈从,喃喃叹息,“可惜了,下辈子记得别站错队了。”

    说完一招手,“上铁链,全部锁上。”

    陈氏急了,挣扎着冲凌湙大叫,“走,走,别管娘了,好孩子,娘知道你孝顺,可以了,真的可以了……”

    凌湙在她挣动间,已经到了她十步之内,因为手无寸兵,裘千总并不怵他,一只手拉着陈氏,控制其自由,一只手指挥着手下去绑人,眼睛在落地的斩马刀上流连,大有立刻上手试一试的样子,而与其有同样想法的,则已经迫不及待的弯腰去捡拾。

    武人对于兵器,尤其是杀人神兵,根本毫无抵抗力。

    “什么叫可以了?母亲,儿怎可能会弃你于不顾?既已出京,便随儿去北境吧!边城很好,真的很好。”

    裘千总心速骤疾,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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