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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修真界第一冤种》180-190(第9/13页)
直视其尊容?没想到竟有敢留下照片的勇士,给爆料帖添上一把足足的柴火,人人赞叹:真像啊,找茬都找不出几处不同。
血缘着实神奇,未点破时无人猜想,点破后人人都是名侦探,从相同的发色眸色到同样恐怖的剑道天赋,再到当年令梨叛宗的突兀和隐情——凌云剑宗弟子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看到如此狗血的伦理剧!这辈子值了!
徐宣阁一定是他们中反应最大的。
他想到那天令梨一身白衣仿佛披麻戴孝冤屈昭昭地闯入宗门,想到弟子们明里暗里骂他黑心资本家的苦涩过往,想到自己背了这么久不该他承受的黑锅,徐宗主泪腺一酸,差点痛哭出声。
师叔祖好狠的心!他徐宣阁半辈子为宗门做牛做马,上奉莫得感情的无心剑尊,下顾一样莫得感情的首席弟子,没有功劳有苦劳,您老人家竟瞒他至此!冷眼旁观他背了这么久的黑锅!
“令梨是为师叔祖叛的宗?”徐宣阁捏住太阳穴,脑子更乱了,“为什么?她完全可以认亲要求抚养费的啊!我愿意帮忙报销!”
修真者亲缘断绝,古往今来有大成就的牛人十个里头九个是孤儿,大家都习惯了,没爹没娘照样自己把自己拉扯大,倒也不至于因为被抛弃而寻仇——没那功夫,忙着修仙呢。
透过水镜,徐宣阁看向山巅之上两道黑衣的人影,沈无一如既往漠然无畏,令梨眼角眉梢染着笑意,也如她往常般轻快明亮。
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是平常,他们的恩怨越是不可开解。
个中隐情彼此心知肚明,无需为外人道也。
徐宣阁盼望着令梨说点什么,讲一讲过去的故事,至少替他洗刷掉黑心资本家的冤屈。
但令梨似乎觉得一句“父亲”已经足够了,黑心资本家的头衔一点儿也不冤枉徐宣阁,她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原则,一言不发,只抬手抛出掌中的法器。
朦胧的雾气团团围住山巅,遮掩了旁人窥视的眼睛。
唤忆逆流光阴之河。
阴冷的河流迎头打下,令梨早有经验,不闪不避地任水面淹没头顶。
过往的一幕幕随着水泡在眼前炸裂开来,令梨看见在西漠黄沙中舞剑的自己,看见坐在天子对面下棋博弈的自己,看见金光灿灿的化龙池,看见长满莹蓝铃兰的仙府,看见枫树下容貌绝伦的红衣男人,看见风云会白衣剑修渡劫的天雷,看见拍卖会蜷缩在地的金眸少年……
令梨阅览自己的半生,画面中的少女总是笑着,背着一把破破烂烂的劣剑云游天下。
她在月下舞剑,深夜打工,点燃烛灯做绣活,拾一片竹叶吹奏清扬的曲调,丢两朵桃花注入滚烫的山泉水,抿一口满嘴生香。
修仙者容颜不变,河流逆行到许久许久之前,穿着简朴道袍的少女变为身着襦裙的女童,粉白的裙摆绣满绽开的桃花梨花,她梳着可爱的包包头,手里拿着一根吃到一半的糖葫芦。
生着桃花眼的青年无奈地和妹妹讲道理,恐吓她:再吃糖牙齿就要掉了,兔子见了要嘲笑小梨的。
童年的光阴比起西漠的百年太过短暂,令梨眼眸柔软地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她自小身体不好,反而格外好动,不会走路的时候便会学着毛毛虫在地上光明地蠕动,四处打滚。
五头身的小姑娘渐渐缩水成三头身,太小了走不了路,她趴在兄长大人肩头,抬手去抓空中飘落的花瓣。
年幼的女孩肉眼可见的虚弱,她无法长久地直起身,埋在玩具堆下面乱踢脚,直到抓住一只小小的木棍,立刻有模有样地挥舞起来。
天赋在她身上化为可以触碰的实质,她天生知道什么是锋利的,什么是劈砍挑刺斩,剑诀是她的三字经,捧着津津有味地读,连点心都顾不上吃。
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令梨其实记的不太清楚了,她看着犯蠢的自己、偷吃的自己、闹得兄长大人没办法的自己……
水泡中的女孩越来越小,她被襁褓裹住,被人抱着行走,一摇一晃。
湿冷的气息弥漫令梨的鼻腔,她轻轻呼气,水面离头顶越来越近,哗啦!
令梨破水而出,淅淅沥沥的水滴顺着她的发丝淌下,每一滴水映出一个小小的她,水滴落入河流,如同不可追寻的往日悄然消逝。
不知不觉河流已经到了尽头,到了令梨生命之初的起点。
她淌过湍急的水流,一步步上岸。
每个人拥有自我的河流,令梨没有和沈无签订契约,入不了他的光阴之河。
但他们必将相遇,这是无可磨灭的过往,亦是必定成立的因果。
昔年沈无得以抽走先天之气未散的天生剑骨,盖因令梨是他的女儿。
今日令梨以大乘期修为强拉渡劫期剑尊入唤忆幻境,盖因沈无是她的父亲。
昔年的因,今日的果。
令梨:“非常公平,不是吗?”
青石砖砌成的小镇安宁静逸,一墙之隔是隐居在此的十里桃源,这里的一砖一瓦令梨都曾蹒跚学步走过,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走向生命的转折点。
幻境中的小镇空空荡荡,原有人烟的屋子一片死寂,路上没有行人,只有几只眼睛发绿游荡在此的饥饿野狗。
唤忆只能还原人的回忆,裹在襁褓里的女婴睁不开孱弱的眼皮,周围的世界只由沈无的印象构建。
不愧是心中仅余剑道的无心剑尊,他抱着孩子走过小镇的街道,目中没有路过的行人,看不见袅袅的炊烟,红尘喧嚣入不了他的耳朵,他的感知里万物寂静。
唯有路边几只野狗得了沈无两分注意,许是他抛下女婴时看见了这些饥饿的恶犬,稍稍意识到了女儿即将遭遇的凶险。
但他并不在意,平淡收回了外瞥的眼神。
令梨感到好笑,多么目中无人的一个人,竟然记住了几只野狗。
她独自行走在寂静的小镇上,双脚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踏踏的行走声。
远处,黑衣剑修的身影渐渐清晰明了。
沈无怀抱着一只襁褓,襁褓中的女婴眼皮浮粉,无知无觉地沉睡着。
年幼的即将被抛弃的女儿躺在他的怀里,长大的少女隔着五步之遥和他对视。
令梨的目光仅在女婴的襁褓上停了一瞬,她眼中既无遗憾也无怜悯。
沈无有种直觉,即使他现在将怀中女婴抛弃在野狗梭巡的院墙外,令梨也丝毫不会动容。
她完全接受曾被亲生父亲抽去脊椎骨又被抛弃在路边的过往,没有一点儿想改变过去的念头。
很可怕,沈无眼前的人是一个心中没有遗憾的、不会后悔的存在。
她把沈无拉到这段过往中,不是为了谴责他没有人性的行为,更不是为了替过去的自己讨回公道,而是为了——
“我承认我有投机取巧的成分。”令梨笑了笑,“若我所料不错,在得到天生剑骨前,你卡瓶颈已经卡了很多年了。”
“拥有无心剑的无心剑尊才是剑道第一人。身为剑修,剑道瓶颈一日不破,修为一日不涨。”
“大乘期终归是有极限的,让我和手握天生剑骨多年的渡劫后期剑尊死战,实在有点欺负小辈。”
“但若是刚得到剑骨,还是渡劫初期的你,未尝不可一战。”
令梨的目光停留在沈无脸上,她的笑容中带了些轻蔑,真正的天才对投机取巧之辈的轻蔑。
“没有天生剑骨的你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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