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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山川月》40-50(第10/16页)
温明裳在柳家待了这余下的半日,走时天边的云烧成了赤色,好似焰火灼过。
她踏出西苑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瞧见母亲站在门前望着自己,还挥手示意她快些离去。若是等到人回来,她恐怕又要被用各种因由罚跪祠堂。
一墙之隔的玄武大街人声鼎沸。
温诗尔在她走后回了房,她手里拿了那个瓷瓶,矮身下去,打开了个妆柜。
清脆的碰撞声在满室寂静中响起。若是温明裳还在,恐怕会愕然地瞪大眼。
柜子里放着的是样式相仿的小瓷瓶,但里头已经空了,许是年月长久,青白釉彩给刮花了些,瞧着上边的图样有种破碎的斑驳。
温诗尔把温明裳带回来的瓷瓶也一起放了进去,老旧的妆柜在合上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墙角的灰随着风扬起,纷纷扬扬地飞舞在窗子缝隙中洒落的余晖里。
桌上的铜镜映出女子恬淡的眉目,她明明已经不再年轻,可岁月似乎未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痕迹,就好似已见诸多波折,不忍再多苛待。
小院里的猫长大了些,吃完了院子里食盆的吃食懒散地跳到了墙上叫唤了两声。
温诗尔推开窗子看出去,目光飘忽,好似在透过院墙看着不久前离去的温明裳。
可早已看不见了。
宫中给大理寺的外派钦州的诏令在几日后传了下来,里头除了那日太极殿议事的事由,还多了句让洛清河随行,但没让她带走禁军,只说让带着雁翎的铁骑随行,以监察案子进展。至于总督的牌子,没说收回来,但人带不走,这牌子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废牌。
温明裳从里头看出了些藏在咸诚帝仁善背后的戒心,但也只能无奈地一声叹。
圈着人呢。
而后在临行前,温明裳去了一趟崔府见崔德良。
自从她去了大理寺,也算是许久未曾造访这座宅子,宅内的草木繁茂,甫一踏进去便能听见泉水叮咚,草木遮蔽下,内里的桥彴也变得影影绰绰的。
崔德良在水榭下煎茶,温明裳掀起竹帘进去的时候瞧见他手边放的是内阁拟好的奏本。
“坐吧。”见她进来,崔德良推了一杯茶到她跟前。
上好的君山银针在壶中滚沸。
温明裳跪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她伸手接了茶却没喝,只是捧在了手里,“弟子以为,先生叫我过来是为了交代些什么。”
“你有分寸,我刻意交代些什么,反倒会叫你变得束手束脚。”崔德良小口啜饮着茶水,而后道,“钦州不比长安,你心里应该有数。”
温明裳点头,道:“昨日,我去见过那位老人了。她对我说了些事,和钦州有关。”
“人心是会冷的。”崔德良抚掌而叹,“沉疴难愈,已受冤屈的百姓未必对你有什么好脸色。百姓那头不信你,州府怕也是笑里藏刀,裳儿,必要时先保全自己。”
“我明白。”温明裳低眸,道,“我有一事想问一问先生。”
“你说。”
“几十铁骑,对钦州的府兵,胜算几何?”
崔德良望向她的眼神凝滞了一刻,他似是思忖良久,而后方道:“绝无胜算。但……若是洛清河自己,便是未知数。你问我这个,其实心里已有思量。”
温明裳仰头饮下茶水,耳边是醒竹叮咚,她静默须臾,轻声道。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
竹叶被风吹落,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入水中。
新亭的刀锋映亮荷塘水。
洛清河收刀而立。
“其下攻城。”[2]
作者有话说:
[1]李白的《拟古十二首·其九》;
[2]《孙子兵法·谋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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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赌约 【ZX整理】
虽说宫中有诏令在先, 但眼下大理寺能给的人并不多,三法司商议过后,从六扇门抽了些人跟随着去钦州。温明裳下差时从大理寺出来, 恰好撞见赵婧疏在和六扇门过来的那位唤作高忱月的千户交代一应的事由。她同人打了声招呼,算是见过了面。
这案子如何查, 要看大理寺这边的安排, 六扇门在三法司中本就主责朝堂之外,门中人比起朝廷的案子, 更擅长的是暗访速记,这些人与其说是来搭把手干杂活, 倒不如说是来确保温明裳的安全的。
到底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难说钦州州府跟这案子有干系的人现下在盘算着什么。
温明裳这两日没见到洛清河。诏令在先,按理来讲她带铁骑随行也要过来知会一声, 但别说知会, 这两日连个铁骑的影子都瞧不见, 她夜里回去,只能远远地看见靖安侯府紧闭的大门。
虽说是佯装不和, 但这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些, 怕是有心之人私下得说她连带着把大理寺一干人等的面子一起下了。
只是想归想, 温明裳也没法直接去寻人问她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再见便是城门前。
马车在前稍作停留, 温明裳掀了帘, 抬眸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马上的人对视, “见过洛将军。”她是大理寺派遣钦州的主责者,这话一出口,后头跟着的人便也垂首见礼。
两侧的军士依次排开, 即便瞧见有人低头也不予理睬, 他们端坐马上, 居高临下平生了一种俯视的淡漠与高傲。
洛清河点了下头,面色亦是淡然,只是道:“既然温大人到了,那便启程吧。”
温明裳应了句是,尔后才把帘子放了下来。在外她倒是面不改色,但独自在车内,她却是忍不住开始琢磨。
洛清河回来时带的是重甲,那些军士毫无疑问就是自雁翎归京的铁骑,但……无一例外,此行他们无一人着了雁翎的铁甲。铁骑与大梁腹地的守备军不一样,他们的敌人是发迹于燕州以北的那片草野的燕北人。北燕以武立国,几乎人人善骑射,那片旷野孕育了比大梁更为优越的马种,寻常骑兵根本跑不过狼骑,这就迫使着大梁北境防线必须做出改变,不然就只能被动挨打。
雁翎的选择是将超过半数的军士打造成了重甲,铁骑立于雁翎之下,就好似旷野中奔驰的铁壁。
可眼下,洛清河让这些铁骑卸了重甲。人数本就不足,卸了甲的铁骑还能叫铁骑吗?这个问题恐怕横亘在每一个揣摩到这一次钦州之行内里猫腻的人心中。
夜宿郊野,温明裳坐在篝火前,隔着燃烧的火焰看向对座洛清河的脸。火光给女子的面容染上了一抹绯色,平白地有些像了雪中红梅,徒生的艳丽。
她身后的军士扶刀肃然而立,一举一动沉静且有条不紊。战靴踩过砂砾,在这样的夜里摩擦出了令人心沉的声音。
从坐下开始,洛清河便没给他们下过任何一道命令,但温明裳看了好一会儿,觉察到这些军士换防到休憩的时间几乎都是严格控制好的。他们并不需要主将下令,那些从战场上带下来的习惯与规则几乎刻入骨血。
过了暑热最盛的时候,钦州又在京城东北方,越往北走,夜里也跟着漫上了凉意。夜里睡不着,温明裳索性披衣起了身。
这附近是官道,也没什么匪患,她谢绝了随行的差役护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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