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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梯,反而成了绊住手脚的绳索。

    洛清河抬眸跟她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瞳眸在灯火里被映得很亮,“但是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新君登位,至多再有三载我便需告老,且改元更始,不宜横生枝节,至少这一年……要蛰伏。如此一来,两年的时间根本不够彻底咬下三州的利,我就必须要从心腹中择一人继其位。”

    “新君表面仁善,不似先帝冷峻。但帝王心难测,我要择之人,必定效忠君上,绝无二心,家国固然重要,但这个天下,是慕家人的天下。”

    所以在那之后的工部尚书……是韩荆。

    温明裳长舒了口气,她肩膀松下来,手搭在膝上,“除此之外,在余威尚在时,将这一辈中唯一可用的柳文昌外送济州,一为资历,二来……海商避不开姚家,泉通在丹州,玉良港在姚氏手中根基已深,这地方不好动,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济州。这是为了求稳。”

    “中枢之内,若是韩荆能功成身退,两相加总,二十余载过后,柳氏的下一辈就会成为新的延续。”

    如果军粮案没有败露,如果温明裳没有下定决心在那时将钦州到韩荆的一干人等尽数清算……

    她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那时老太爷的那一巴掌,只觉得后背生寒。

    那个时候……她只是觉得这一巴掌和口头上的暗房威胁是因着自己拔除了柳家的一条臂膀,而今窥见全貌才知道个中利害……若是当真像她们揣摩的这般,军粮案那次她就已经动到了柳家的根基。

    那么暗房就不再只是威胁。

    温明裳轻笑着摇头,道:“如今想来,还真是要谢端王殿下当日的鼎力相助,这才让柳家没有从中作梗的余地。”

    提及慕长临,洛清河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她抬手过去轻轻揉捏过温明裳的下颌,道:“潘彦卓主大堤,其后是否要另请守令皆归于晋王,但端王手上的另一件差,却是直接关系到老太爷手上这个唯一可用的儿子日后仕途。”

    “柳文昌的事我尚未去问。”温明裳的目光随着话变得有些凉薄,“但想来应该查不出太多东西,一个人总比这天下工事好作假得多。若是猜的不错,端王殿下秉公严查,最后能查出来的大抵也就是水匪那件事,倒不至于真叫柳文昌丢了乌纱帽。”

    这件事比大堤要敏感得多。大堤一事是她提的,即便多嘴问上两句也合乎情理,可柳文昌这事却是他自个儿讲出口的。当日殿上言辞犹在眼前,许多人估摸着都在心里觉得她对自己亲爹过分怨怼,如今再问,恐怕就有种恨不得除之后快的嫌疑在了。

    如此便落人口舌。

    “比起他,我倒是想看看潘彦卓这道手令究竟能不能拿到手里。”说话间那一小壶甜酒已经见了底,温明裳撑着脸,目光颇含深意,“此事真正的主事人是晋王。陛下将这么个工部交到他手里,如今也不知他作何想。”

    “未必是坏事。”洛清河想了想道,“彼之蜜糖我之砒|霜,于牵涉其中的人是覆巢之灾,可一个王爷……也可是不破不立之局。至少在其后,安插其中的官吏都要过晋王的眼。”话及此,她却忽然一顿。

    温明裳等了一会儿,见她眼中划过一抹沉凝之色,敏锐觉察到了不对劲,“阿然?”

    洛清河眼睫颤了一下,闻声抬头道:“阿颜,你说晋王今日不在城内?”

    “是。”温明裳点头,“他也未必要一直盯着京城内的动向吧?是有何不对吗?”

    “不是……”洛清河摇头,“眼下翠微羽林应该没有什么事要他亲自跑一趟,可有一个地方……他手上拿着这件差,便有理由去一趟。”

    温明裳怔了一刹,随即道:“嘉营山的学宫?你是怕他与长公主……”

    “倒不是这个。”洛清河深吸了口气,“虽然避居皇陵多年,那也是大梁的锦平长公主,位比亲王。我只是在想……若他走这一趟,不是自己的意思呢?”

    温明裳恍然,她心口猛跳,在瞬息的思量后道:“可一个避居的公主……她没有任何的机会,也无法在朝臣之中掀起大的风浪。”

    除了一点。

    她身上流着中宫皇后的血,她是慕长临的亲姐姐!

    这是慕长珺梦中都想求的正统嫡出!

    “如果真是如此……”洛清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容冷然,却又在心念电转间觉得有几分好笑。

    温明裳拨弄了一下瓷盏,半是嗟叹:“有的逍遥王爵要做到头咯。”

    只不过局势未明,这些都只能是猜测,具体如何还得看其后的事态。

    洛清河将面前放酒盏的小几收到了一旁,她抬起手去捧起了温明裳的脸。那些横亘其上的红痕在生肌膏的药力下早已消弭,如今掌下的肌肤细腻如初,可她仍旧是叹了口气。

    “阿然。”温明裳就着她掌心的热意蹭了蹭,低声道,“没事的,早就不疼了。”

    洛清河指尖微动,道:“若是早知如此,让栖谣拿着靖安府的牌进去也无妨,”

    反正这种事洛清影当年做了不知道多少回,那些个满京流言也不会因着这件事不做便少上一两句。

    “横生事端倒是不必。”温明裳失笑道,“真要这般说,你身上那些伤,我不也得……”她抿了下唇,犹豫了须臾才烫着耳尖小声继续,“也得觉着心疼才是。”

    其实除去那一夜表明心意,她们之间好似都没怎么在嘴上提过所谓情爱与疼惜。洛清河做的总是要比说的更多,温明裳自己也习惯了不去表露,她们之间的情意藏在举手投足之间,添一字都是赘言。

    许是正因着少有,此刻将这话说出口都叫人脸热。

    洛清河背着烛光看她,漆黑的眼底像是盛着扑朔的流萤。她眼尾略上挑着,不垂着眸子的时候有点压不住惯常藏着的一抹凛冽,但这般看着人的时候却能明明白白将深处藏着的情绪展露出来。

    她在温明裳面前没有铠甲的遮蔽。

    “你想看吗?”

    温明裳听见她笑了声,紧跟着解下了手上的束袖。她身上当然不止手上有伤疤,只是总不好把衣服脱了叫人看这个,只能是先撩起袖口了。

    温明裳指尖蜷缩了一下,她在这阵短暂的安静里抬起手,像是学着适才洛清河捧着自己的脸的动作一般扶住了抬到眼前的那双手。

    两个人皆是沉默,洛清河没把袖子放下去,她垂着眸子,在温明裳指尖轻轻摩挲过小臂的疤痕时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温明裳跪坐在她面前,这道伤疤早已愈合,本不会再觉察出分毫痛意,她却在小心翼翼的触碰里感受到了难言的酸涩与恐惧。

    洛清河把腕口的袖子往上拉了点,笑得有点故作的散漫,“唔……应当不是很好看。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这几年没有什么新的战事,自然也不会添新伤。”

    温明裳闷闷地应了声,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原先程姑娘说的,你的手伤……就是这个?”

    “算是吧,本来手心那儿还有一道。”洛清河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她的耳垂,安抚道,“但伤在那儿不好拿弓刀,想法子去了。现在早就无恙了,不信的话可以去问秋白。”

    温明裳定定地看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微涩:“那其他地方呢?”

    “嗯?”洛清河眸光微讶,她下意识想去碰襟口的位置,却在意识到温明裳始终注视着自己的时候硬生生止住了抬手的趋势。她错开目光,笑意也跟着淡下去了些许。

    温明裳在这样的神色变幻间明了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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