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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山川月》160-170(第14/21页)
架起了铁盾,在关门前铸就了一道黑沉的铁壁。
冲锋的轻骑精锐意图从他们身上踏过去,但还未近前,却听到了交战地的一声呼哨。
四散的骑兵在此刻架起了弩机。
“放箭——”
“放箭!”
两道声音近乎同时响起,一道来自城墙上,一道则在四散的骑兵之中。
可这些箭矢射穿的却不是最前方的骑兵。
将领本能地觉察到了不对,他挥刀错开密集的箭矢,用燕北话朝着前方大声命令:“勒马!勒马!”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铁盾的间隙里寒芒乍现,守备军的长|枪如同寒星一般直直刺出,狂奔的骑兵带着冲力,根本来不及转向就直直撞了上去。鲜血喷洒而出,顺着长|枪的倒勾糊了盾牌下的军士满脸。
这一手玩得太阴了,哪怕是之后的骑兵也不知到底何处会有冷刀子。前冲的势头甚至还来不及止住,数队同样的步卒方阵就已经架了出来。
死了多少人?北燕将领根本数不清,他被守备军的战法彻底点燃了怒火,但主将旧日的警告就在耳边,他烦躁地调转马头,命令骑兵后撤。
大梁没有骑兵追得上他们,斥候没有带来善柳营的消息,这就说明跟在他们身后追逐的铁骑只是小队,这样的重甲构不成移动的堡垒,自然拦不住他们。
战马撒蹄狂奔了起来,重重踏过不知谁人的尸骸。
他抬起了弯刀,想从侧翼的关内骑兵的包围中突出去,但这一抬眼却令他心惊胆战。
那个骑兵面上戴着漆黑的面甲。
关内骑兵是不可能戴着这种甲的。
他张口想要呼喊,但头顶的鹰唳声已经近在咫尺。
雷鸣遽起。漆黑的甲胄像是连成了一条线,旌旗在大风里飞扬。
那是……将领举起弯刀,他还未来得及看清那面旗帜,却在电光火石间对上了骑兵的眼睛。
如同野兽般狠厉的目光。
无形的压力在瞬息间笼罩了他,一种极度危险的直觉让他下意识抓紧了马缰用力拍打加速,可几乎只是一瞬间,目之所及的一切天旋地转。
海东青落下来了。
洛清河在此时摘下了面甲,她抬指蹭掉了脸上未被覆盖的地方溅上的血迹,高举的手阒然间握拳。
这是一个信号。
粘稠的血顺着长刀缓缓滴落,头颅滚落在血与沙之间,变成了战场上的又一具无名骨。远处的善柳营随着命令像是巨兽一般向着后撤的狼骑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他们让自负的轻骑兵们尝到了被碾碎的滋味。
将领的马奔驰着与为首的铁骑擦肩而过。
但马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这是时隔多日关内的守备军打得最酣畅淋漓的一场仗,无数被骑兵逃窜时抛下的攻城器具被拉入了关中,被关外的蛮子侵扰多了,这还是第一次从人家身上薅补给辎重。
洛清河摘了头盔,一点点拆掉了手上的布条。这些防止滑手的布条都快给血染透了,被她斩首的敌将在打扫战场的时候给人捡了回来,此刻被扔在了城墙根下边。元绮微安顿好伤兵和后续的换防事由过来的时候看了眼,认出了这张脸。
“蛮子喊他苏纳尔。”守将蹲在前边端详了一阵,站起身说,“他是狼骑的前锋军。”
洛清河应了声,她卸了刀和甲,就着栖谣刚打过来的一盆水把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没戴臂缚,海东青也没飞下来,它站在城下延伸出来的旌旗顶端,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翎羽。
适才不知多少只猎隼死在了它的爪牙下。
“走吧。”洛清河把巾子重新扔回了水盆中,侧身向着元绮微道,“帐中议事。”
“欸!”守将连忙应道,她脸上的脏污还没擦干净,但那双眼睛是亮的。
沧州因为那场兵败憋屈太久了。
年轻的将领们喜上眉梢,帐中一扫往日的沉寂,变得有些吵嚷,但他们仍在洛清河掀帘进来的那一刹安静下来。在洛清河要求他们换盾开门应敌的时候很多人是抗拒的,因为离开了这座关隘,步卒似乎就会又沦为刀俎上的鱼肉,这是关外的屠杀给人留下的恐惧。
洛清河心里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没有用言语劝慰,而是用事实告诉这些守备军,他们拥有与铁骑一样令敌寇退却的能力。
从前镇北将军这个名字于燕州之外的人而言只是名号,那些荣光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但今日……这是包括元绮微在内的所有人第一次完完整整意识到这个名字背后意味着什么。
洛清河甚至并不全然了解这支军队,她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做出了自己的调度。她带来的铁骑只有几十个,这意味着她不能再把自己放到骑兵统帅的位子上思考对策。从她踏入这座城开始,她就在思考估算城中守军能用上的各种装备。这支守备军从来都不弱,哪怕是今日他们的战力也仅次于雁翎关内的步卒。
原因无他,就是装备。朝中可能会吝啬给予燕州足够的利刃,但包括天子在内,他们对其余各部的军队足够慷慨。
如果现在城外的狼骑统帅是拓跋焘,那么洛清河不会让他们开城门,狡猾的老狼王在和雁翎一次次的交锋里适应了攻城与野战的自如转换。
可这支刚从王城调来的精锐不一样。
他们对攻城器械的操控与调度太生疏了,只要不是荒原中正面遇上,这些攻城器械对于轻骑来讲就是累赘,下马的士卒在被远远抛下后等待他们的就是死。
更何况这些人是世上最快的轻骑,他们习惯了野战,根本没有做好转换的准备。萧易的想法洛清河多少猜得到,就是元绮微想到的蚕食,他耐得住性子,在每一次的攻城中换下不同的队伍让狼骑在骑兵和步卒之间磨合。
如果守备军长此以往只敢据守不出,那就是正中下怀。
“洛将军。”元绮微给她倒了碗茶,她蹭着脸上的灰,冷静下来才道,“狼骑吃了个暗亏,往后会更难打。铁盾配合长|枪固然有效,但长久下去只要他们有人数优势,咱们一样抵挡不住。”
“嗯。”洛清河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看着面前的地图,比划道,“但你们有一个绝无仅有的优势。”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军防图,像是在悄然间勾勒出了一个弧度。
元绮微顺势低头去看,意识到那个弧度正是孑邑山脉。
雁翎关之外是千里草野,这是铁骑必须要与北燕狼骑打野战的根源,那里没有依凭,无法在长久的交战里得到建起重兵要塞的机会,但是这个机会沧州有。孑邑山脉有无数个窄口,城镇坐落在山脉的脊背之后,铁蹄要想南下就必须冒险通过这些关口。
然地势越是狭窄对于步兵就越是有利,只要卡住了这些关口,他们就有足够的机会将骑兵拦腰斩断,速度不再成为一种优势。
老都统说沧州在北漠人退去后需要改变,若是这么想,那么关外的这场败仗也就不全是坏事。
元绮微看着地图沉默了片刻,她脑中一时闪过了无数设想,却在思及另一件事的时候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洛将军。”她抿起唇,低声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是……我到底只是暂代都统之职,这些改变……”
“不会是暂代。”洛清河在此时打断她,将军微微一笑,起身道,“捷报入京,元将军就不再是暂代二字了。”
元绮微闻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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