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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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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需要侧耳听个几句就能知道对方的思路,好像是无形中浑然天成的微妙默契。她拨弄了两下扳指,低声道,“从前制衡住铁骑的是装备与粮草,但只要想打造一支能匹敌重甲骑兵的步卒营,这些同样重要。”

    而大梁最好的军匠就在雁翎。

    石阚业听到这里心里便彻底清楚了这个人带来此处给他看的全数布局,他呼吸微沉,在这之后长久的安静里重新审视温明裳。

    真正的强大不囿于身体或是口舌之词,而要看那个人能做什么,又做了什么。这张脸看起来依旧显得脆弱无害,但那只是滞于皮肉的伪装,点染在素白之上的朱红才是本色,它好像无时无刻在人眼中昭示着自己的存在,却又从不喧宾夺主。

    这种复杂成就了如今的温明裳,她是最适合站在浪涛里的那个人,只要她愿意,只要她有野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在一念之间。但这些东西被压在了层层枷锁之下,它的主人甘愿把这些念头埋葬,转身在浪涛里将自己当做了背离的那堵墙。

    她将原本的伪善变成了真正的悲悯。

    日光好像也随着风不断偏移,眨眼已是余霞成绮。

    踏雪垂着脑袋,在河边小口啃食着新长出的嫩草。

    洛清河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过头,看见石阚业披甲站在草丘上。她拍拍衣摆站起身,缓步攀上去,问:“师父今夜便走吗?”

    “事情谈完了,还留在这儿做什么?”老将军抬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放心不下瓦泽,总得去看着。关内的事由我给那丫头讲过了,人还在帐中看我给她的东西……我瞧着这个天儿了还披着大氅,有让秋白瞧过吗?”

    “嗯。”洛清河随着他的目光望出去,解释道,“少时落下的病根,在京城嘱咐过让好好看护温养。”

    “那就好。”石阚业沉吟许久,忽然冷不丁道,“打算何时成婚?”

    这话呛得洛清河连声咳嗽,她张了张口,垂眸道:“这事我们说了不算。”

    “私底下也是好的。”石阚业侧头看她,“怎么?觉得委屈人家?”

    洛清河笑了笑没接话,她安静地看着远处,过了很久才道:“真要说久倒也不会……等到了那一日,师父回京赴宴吗?”

    咸诚帝等不了太久,他生性多疑,婚事是个很好拿捏住洛清河的理由,搁置一时不会搁置一世,一旦燕沧两州相合,监察之权收归温明裳,他就一定会动这个心思。

    这样的婚事定会有太多的人揣测是利益的交换而非真心所求,这才是洛清河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可惜她们别无他法。

    石阚业有很多年不曾踏足长安城了,他在短暂的沉默后叹声说。

    “如果仗能打完。”

    帐中的烛火昏黄。

    洛清河掀帘进来的时候看见温明裳裹着氅衣坐在主位上看留下来的档册,她近前去新点了盏灯,把帐子弄得更亮堂些,而后挨着人问:“觉着冷吗?”

    温明裳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抿唇道:“还成……石老将军走了?”

    “嗯。”洛清河解了臂缚挂在边上,“瓦泽那边不能少人。”

    温明裳含糊地应了声,她捏着册子,还想开口问些别的,抬眼却看见洛清河在床边坐下,抬起手拍了拍身侧的位子。

    “过来。”边上有床旧褥子,洛清河随手拢开,望着她低声道。

    两个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晕里短暂相接,温明裳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袍,北地早春的风干冷,渗进来也莫名让人觉得喉间发干。

    洛清河半张脸好像沉在模糊的阴影里,但她的眸子很清亮,那点晕染开的墨色像是无声的诱惑,让人挪不开眼睛。

    温明裳深深吸气,捏着册子霍然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虽然应该也不会写什么,但是emmmm下章还是早点看吧,应该是周四晚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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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章 微澜 【ZX整理】

    骨笛声呜咽, 有鹰鸣此起彼伏,这是归巢的信号。

    帐中的木床与褥子一样显得陈旧了,温明裳蹬了靴慢慢爬上去, 听见拉长的吱呀声,但这点声响在营地的谈笑声与铁甲铮铮里显得不值一提。

    洛清河侧着眸注视她, 两个人隔得很近, 自帐外带进来的薄霜好似都随着热意消融成了露珠,稍稍松开指缝便能汇成一汪清池。

    小册泛黄的纸页被指尖悄无声息地揉皱, 热意悄然攀上耳尖,成了霜雪里缀开的红梅。温明裳错开那束目光慢慢向下看, 落在对方近在咫尺的唇上。她们明明不久前才在沧州关外见过, 但思念仍旧如同潮水般不断满溢心口。

    她们都还年轻,尝透了情热的甜头便难以遏制地生了贪与执。这些难以宣之于口的欲望在平日里被妥帖地敛于温文的皮肉之下, 言语在反复斟酌里被抵于唇齿, 就好似真的成了所谓发乎情止乎礼的人世寻常。

    但在相对而坐时没人需要伪装起白日里的面孔, 于是欲望与爱怖在无声无息里表露于无形。

    温明裳很轻地唤了一句“阿然”,她在无数嘈杂声交织的对峙里败下阵, 放任原本抓着的小册中指尖溜走。眼前的人好像随着这声呢喃般的呼唤凑得更近了些, 但预料中的那点温软仍旧没有落下来, 目光的流连好像仍在持续, 她指尖下意识地蜷缩, 却在下一瞬听见洛清河回应似的呼唤。

    “明裳。”这两个字仿佛被抵在了唇齿间, 洛清河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私下都不这么叫她,这让温明裳一时有些怔神,但还没等她生出疑问, 洛清河垂首贴着她的鼻尖, 近乎擦着她的唇珠用气声一字一句地唤。

    阿、颜。

    温明裳被这声喊得不自觉地战栗, 她在接住终于落下的亲吻的那一刻恍然明了这两声呼唤的差别。明裳这个字落于世人眼光之下,明堂天子视之如刀如刃,世间清流视之如破晓之光,它可以有千面,它成了温明裳流露于世人眼中的千百容样。但阿颜这个名字,所知者如今只有这一个。

    被席卷入浪潮中变得无处遁形的不止有欲望,那些有关她的一切都在低语声里被剖析得淋漓尽致,不论是温明裳,还是温颜。

    零星的雾气浮上眼眸,温明裳撑着洛清河的肩,在须臾的分离间望入了被烛火映得清透的眼瞳。那里面也含着潮,在贴近时波光微漾,毫无保留地映出贪念与爱欲。她抵着面前唯一的依靠,好似听见了背后春日边地的风声呼啸。

    但这点凉风吹不散烧灼的野火,它让灼烧后的热浪轻易便将人层层裹挟,只能在被席卷后无声地啜泣。

    帐外还有走动声,风卷草游弋于无边的旷野,也罢账内的一小方天地圈成了游离尘世的孤岛。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没于尘烟,洛清河的呼吸轻轻勾撩烧红的耳廓,她从不缺耐心,等待时机是将帅早就学会的东西,她把柔情蜜意拼接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有情人甘愿沉酣其中,谁都不能免俗。

    温明裳无意识绷紧了背脊,她指尖攥着铁甲之下的单衣,被略显粗糙的衣料磨得手腕发红,但她不敢轻易出声,像是隔着细纱屏息窥伺珍宝辉芒的小小窃贼。

    可谁又能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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