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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山川月》240-250(第11/22页)
的是重重掩饰下的全然交托信任的那颗心。
赵婧疏深深吸气,想问她此时说这话是为何,但身在宫闱,那些个疑问还是被咽了回去,最后道出口的也不过一句知道了。
“去伪存真,本就是我们应做之事。”温明裳笑起来,朝她拱手作揖,“赵大人且回去吧,明日上差下官会准时到,定如陛下期许,彻查此案。”
后者目光微凝,拱手还了这一礼。
太极殿前聚集的羽林仍旧忙得焦头烂额。
礼部的人今夜尽数在席末,本该是最早出宫的一批,但因着宫外迎客的安排,沈宁舟还是让他们留下盘问了一二才命手下放人。多数官吏匆忙披上了外衫,心有戚戚地随着宫人的指引朝宫外行去。
潘彦卓亦在其中,他走得缓慢,不消几步便落在了队尾。往来者匆匆,倒是无人注意到他此举。他缓步下阶,终于在脚步落于平地时抬眸撞上了温明裳。
二人对望一眼,神色各异。
“更深露重,大人竟还在?”潘彦卓看了眼昏沉的天,感慨道,“尚武之国,当真是雷霆手段。大人以为呢?若是为着迎客的事,沈统领适才已问过,大人去寻她便好。若真是有意……我这熬了数日,委实有些吃不消了,还望大人手下留情,放我回去先睡一觉再问不迟。”
温明裳揣着袖,收回目光的同时朝他那头走了两步,二人堪堪擦肩之际,她嘴唇翕动,低声道:“为什么杀萨吉尔。”
潘彦卓眉一挑,道:“他死了,定盟灰飞烟灭。大人也无需于互市让利,不好么?”他稍稍侧脸,低语道,“不过大人问得对,我的确没想杀他。”
“落子者,另有其人。”
二人擦身而过,温明裳的脚步倏然顿住。
沈宁舟自殿中走出,见到她立于阶下,思忖片刻迈步而来。东湖的统领修为精深,只要近前,低语亦难逃过那双耳朵。
潘彦卓没有停留,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北燕,也做不出那等精巧的机括。”
温明裳眼睫颤动没有开口,她站在原处,等到沈宁舟站到面前才佯装无事地拱手而拜。
“伤口发乌,箭过心脉,是当场毙命。”沈宁舟知道她留在这儿是为何,直言道,“羽林已查过他,还没有发现。但他立场不定,在下稍后会向陛下禀明,若有详查,定告知大人。”
温明裳微微一笑,道:“沈统领辛苦。不知北漠质子如何了?”
“太医吊着命,但生死仍难料。”沈宁舟摇头,“此毒大梁所记本就寥寥,京中更是闻所未闻。在下已命人去请程大夫,药谷素与北境有旧,应当比太医更有办法。质子若能保住性命,就还不至于走到最坏的结局。”
萨吉尔到底只是随行使节,乃臣,暴毙大梁虽会惹非议,但未必能直接让北漠王庭放弃盟约。可质子乃王族,再不受宠,于人前也是君。
他若暴亡他国,大梁就不可能息事宁人。
这本是最简单的道理。
可温明裳眸光忽而一动。
若是依初时所计,质子侥幸得生,萨吉尔亦活着回到王庭,那这场闹剧真正崩盘的只有北燕一国。因为狼毒乃铁证,容不得辩驳。
可如今萨吉尔死了,质子却还活着。他见风使舵,把自己的性命搭进了和四脚蛇的交易里,但……这桩交易,还有谁能知道?
远在北漠的王庭不能。
真臣子死了,假王子还活着,汗王不仅失去了定盟者,还将致命的弱点留在了大梁——质子活一日,就有一日被发现李代桃僵的风险。
更不要说预期可攫取的利益,那些言语此刻悉数化作了泡影。若无利,那这般大费周章,就要有人来承其果。
北漠同样不是铁板一块。
沈宁舟许久没等到回应,忍不住道:“温大人?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温明裳陡然回神,随即摇头道:“没有。只是听沈统领谈及和谈,难免可惜。又想起燕使自戕,一时在想,若他说的是实话如何,若是他假意慨然自导自演,又当如何。”
沈宁舟眸子微眯,好奇道:“前者如何,后者如何?”
“前者朝中有鬼,后者国境有危。”温明裳坦然相望,“都不是好兆头。”
“北燕来使已尽数扣押驿馆。”沈宁舟神色微松,“大人可要现在审问?”
“审问一事,下官没有赵大人来得熟稔。赵大人已严明,待明日人证物证俱全再行此事。”温明裳轻叹口气,“不过下官放心不下,思来想去,倒是有些事可以先做。”
“长公主殿下可悲送回府上了?下官有几句话,想问问殿下。譬如……为何要祝那最后一杯酒。”
沈宁舟端详了她片刻,抬臂做了个请的手势,到:“大人且随我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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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鸟扑棱落在了小窗前,熹微的日光被翎羽遮了大半,但还是惊醒了假寐的狱中人。
洛清河睁开眼,站起身艰难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她靠着牢门旁的墙坐了一夜,难免觉得肩背发酸。
脚步声便是在此时被风送入她耳中。
洛清河动作一顿,侧耳聆听须臾,退后半步坐了回去。她仰颈倚着墙壁,半遮半掩地露出些一夜未眠的颓丧疲倦来。
牢门伴着铁索落地的闷响被推开,狱卒簇拥着一人迈入其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洛清河懒散地抬目,看见紧绷着一张脸的温明裳。
她换了身衣服,没再穿昨夜殿上的朝服,想来是得空回了一趟侯府。不过瞧这眼下的青黑,估计也是寝食难安。
洛清河低消了声,故意当着狱卒的面道:“温大人,是到了提审的时候了吗?”
“还未。”温明裳垂目,做出个居高临下的姿态来,“但将军所系重大,下官总得按规矩办事,来提醒一下在场诸位。”
说话间,置于一旁的酒壶被拿起来,冷酒转瞬泼到了洛清河脸上。
洛清河呼吸一沉,无言地侧过脸。
酒液顺着眉骨下颌一滴滴淌落,湿了草席。
狱卒肩膀一颤,埋头不敢吱声。
“大梁依法立国,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温明裳冷眼一扫,“将军今日身在此,应当知道有些规矩即便冒犯,也不得不守。”
“来人,上镣铐。”
狱卒禁不住倒抽气,心里直倒苦水说果然传言做不得真。可却畏于这般气势,该做的也只得照办。
天子尚且没有定罪,只是一个候审的名头。所以吏胥不愿为一个护国护民的将军上此镣铐,这是折辱,是把一身傲骨扔在地上践踏。
他们不忍。
这是天子真正畏惧的东西,它们聚沙成塔,汇聚起来的那个东西就叫民心。君舟民水,无人能逆天而行。
温明裳知道,所以她才必须演这一出戏,让自己先一步成为众矢之的。
唯有如此,不破不立。
沉重的铁索系于手脚,洛清河拧着眉抬手动了动,道:“大人还有何见教?”
温明裳没立时答话,只漠然地扫了眼那几个狱卒。后者登时会意,战战兢兢地出门退得远远的。
窗前的鸟雀已经飞走了。
洛清河缓缓松了口气,正要笑笑去擦脸上的残酒,下一瞬就被人捧起了脸。
月白的袍子覆住了铁索,温明裳跪在她两腿间,捧住她的脸,用力地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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