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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玉挽》17、刊号(第1/2页)
夜色浓稠,天地间水汽氤氲蒸腾,路上行人稀少,只有黑伞下的两个人缓足移动前进,他们挨得很近。
步伐一起一落,迟玉挽柔软的薄毛衫时不时擦过楚辙舟挺括的西装,肩头磨蹭臂膀,软硬碰撞。
长夜雨水淋漓,伴随咚咚心跳,落在耳畔谱成一段绝妙音弦。迟玉挽肌肤冰凉,另一个人身体温度滚烫。
走到停车场不过约十分钟的距离,雨势过大,走得艰难,终点恍惚像天涯海角一样遥远。
楚辙舟垂眸轻瞥他,不动声色与身侧青年拉开了小半步的距离,又将雨伞微微朝他那边倾斜过去。
或许生得太过清瘦,迟玉挽178的身量看上去丝毫不显体格,站在楚辙舟旁边分外轻盈纤弱。
头顶上方的阴影覆盖面变大,他仰起脸,善解人意地握住伞柄将那一份不声张的善意还了回去。
“楚先生别淋了雨。”
“你生病了。”
迟玉挽下意识推却,他病恹恹惯了,自己病就病了,怎么能连累别人再受风寒,想着便要自己撑伞。
“不用。”楚辙舟伸手挡了一下他的动作,目不斜视,飞快拒绝。本就是看他胳膊细瘦撑不动伞,举得费力,才叫人过来自己伞下。
“快到了。”
楚辙舟平常与他相处言行规矩,极偶尔时才会显出与高位身份相符的严厉强势。
表面强势,实为珍护。
冷淡沉稳的面具下尽是悉心的照顾维护,迟玉挽如何看不穿。
因为明泽一句虚无缥缈的临终遗言,待他这样好,事事挂念,做到这个地步,楚先生确是他平生所遇之人里少有的正人君子。
只可惜……
可惜他不值得楚先生在他身上白费功夫。
楚辙舟的血是热的,烘烘热意渡过来。
有点遗憾,再滚烫的温度似乎也流不进他的血液。
迟玉挽摸了摸怀中贴身口袋里的物件,目光中透出一种近乎如水温柔的情绪,不声不响垂落眼睫,掩住了眼底的不忍怜悯。
他知道楚先生是一个顶好的人。
这个认知是他凭借楚辙舟的所作所为判断出来的,并非实实在在用心体悟到的。
旁人待他是好是坏,玉挽一直不大能感觉到。
他会脸红,会腼腆,懂怜悯,能轻易原谅别人的过错,这些是俗世里应该有的正当情绪,他一一认真拆解学过。
基本情绪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后天习得。
他似乎是个异类。
心脏规律振颤,迟玉挽偶尔也会觉得,那里面仅是一团血肉模糊的死物在跳动。不然,为什么不会产生心痛的感觉?
心脏并无喜怒哀乐,却是对情绪敏感的器官。
没有私心,不会欢喜。
分明有时四肢百骸疼得狠了,疼得他恨不得闭眼睡去再也不要醒来,心却好好的,安然无恙。
心灵触动对他来说是奇妙的感觉,珍稀,奇特,极少发生。
除去年幼时对记忆中形象伟岸的父亲和师父的孺慕,他只在楚明泽还有……陆家那位身上体会过。
不过他们现在都死了,他的世界里一下子再也没有纷扰,也没有爱了。
统统化作乌有。
迟玉挽不觉得寂寞,只是难免空荡。
他像是被封在了玻璃瓶里,玻璃是透明的,能看见外面的世界,却始终隔着一层穿不透的膜。
玉挽读过万卷书,有时对自己也束手无策。
旁人都说他听话,温顺,性情极好,是绝不会咬人的兔子。
唯独陆寒霖,总恨他天性凉薄,最希望的是他能改改一成不变的性子。
明泽却说不用改。
明泽告诉自己他很好。慧极必伤,他不希望小玉伤到自己。
迟玉挽脸色苍白,微微阖眼又睁开。
时过境迁,他有些想念明泽。
……
“上车。”
突兀沉声打断思绪,有人在外头轻敲了两下他的玻璃。
楚辙舟一手撑伞,一手抵住副驾驶车门,沉默,欲言又止。
感觉到上方长久注视的目光,迟玉挽抬眸,思潮从云霭般的杂念中抽离。
“上车吧。”楚辙舟重复一遍。
“好。”
俩人进了车,楚辙舟从扶手箱里找出盒装毛巾递过去。
迟玉挽道了谢,垂首擦拭被雨淋湿的头发。
楚辙舟视线挪至窗外,耐心等他差不多收拾好自己,才鸣笛挂档发动引擎。
后视镜里,迟玉挽微侧头,倚窗撑额。
淋了雨受了风,他轻咳几声,很快掩唇止住。
楚辙舟克制着收回目光。
原本担心见到一个魂不守舍的迟玉挽。
幸好他看上去状态良好,精神也不错,楚辙舟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汽车驶向丰海大学,停在教师公寓楼下。
迟玉挽解开安全带,将楚明泽生前居住的家门钥匙归还。
楚辙舟手掌搭在方向盘上,没接。
“……真想要,留着吧。”
恋人离世对谁都是一桩不小的打击,活人总要伤心一阵子,只要他不沉缅过去以至于伤心欲绝,不用太避讳。
厍珺曾提醒,拘束太过反而适得其反,不如顺其自然,慢慢让时间消解他的悲痛。
出乎他的意料,迟玉挽竟直言拒绝了。
“谢谢楚先生,但我以后不会再去明泽的家。”
很久之前,他询问过他明泽有没有要交给自己的遗物,楚辙舟那时说没有,应当是不知道明泽将东西放在了哪里。
这次他亲自去取了回来。
说着,迟玉挽拿出一直护在怀里的东西,一卷透明自封袋。
封条拆开,楚辙舟眼皮一跳。
里面装了一沓熟悉的加盖红章的文件。
见他面色沉凝,迟玉挽轻笑,难得开了一回玩笑。
“不是机密情报,楚先生看看便知道了。”
楚辙舟不疑有他,接过文件袋一张张翻阅起来。
申请协议,编辑部章程,原期刊出版许可证、复批……
“这是?”
迟玉挽喉咙干涩,不太舒服,简短回答:“刊号。”
刊号,出版杂志的刊号。
境内刊号难办,楚明泽不知疏通多少关系,办了近一年的手续,才将原先玉挽师傅手下那个半死不活的刊号变更买断了下来。
他资金比不过楚辙舟富足,一个不大不小上百万的刊号,几乎倾尽了所有的财产。
路灯莹莹光晕洒进车内,迟玉挽平素漆黑的眼睛闪着微弱的光亮,血色尽失的雪白腮颊总算显出点气色来。
“我有一个师父,这是他的遗愿。”
楚辙舟将那一叠文件收拢好,直言问:“需要帮忙吗?”
迟玉挽声音低了几分,徐徐往下谈,边说边咳,吐息温热。
“学院教研部、咳……有一个横向课题项目,我会尽力争取。”
如果顺利通过选拔审核,研究经费获批,后续杂志社的创办也会跟着一点一点推进。
楚辙舟顿了顿,展平的眉宇皱起,沉默不语地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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