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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沉珠》120-130(第5/28页)
“……”
目光望向平摊在?膝上的双手,魏弃兀自出神。
那?血气散尽后、几乎透出霜雪颜色的面庞,恍惚间,似依旧如少时俊美。
可身为医者——他心?知肚明,眼前苍白羸弱的皮相之下,终只剩油尽灯枯的衰败:
重伤跋涉,又遭刺杀,今晨为壮士气、强撑着与那?赵无求一战。虽看似赢得?毫无悬念,可魏弃的身体……在?他看来,早已是强弩之末。
今日,之所以?派出秦不知去向赵氏求和,亦只是想在?这种情况下,尽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然?而如今,外头的战鼓声已是答案。
“陛下,”陆德生?叹息一声、跪倒在?地,向榻上人叩首,“若陛下坚持出战迎敌,还请容臣……先为陛下施针,封住膻中、灵台、天池三处大穴。”
话落。
他跪地静候,魏弃却迟迟没有如他所想应声。
反倒抬起头来,冷不丁开口道:“孤记得?你当年入宫,本是执意要为祖父阎伦翻案。陆德生?,孤且问你,如今,你还觉得?阎伦是冤死么?”
陆德生?闻言一怔。
无人说话,帐中一时陷入死寂。
而魏弃似乎并不急于逼他回答,只缓缓解开前襟,露出衣衫遮挡下、那?足裹了数层却依旧染得?血污斑驳的白纱。
白纱层层褪去,入目所见,是一道巨大的、深可见骨而仍在?继续溃烂的豁口。
而亦正是这无法痊愈、钻心?蚀骨的剑伤,日夜蚕食着他这具身躯残余的生?气。
若他不是“炼胎之法”造就的怪物,想来,绝活不到今日——可,活到今日的代价,却正是成为一个世所不容的怪物。
“陶朔与你祖父,都?曾想凭‘炼胎之法’臻于医道化境,”魏弃说,“你与他们?背道而行。但如今,却是最近于‘得?道’之人。或许,这便是天意。”
“陛下,”陆德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顿时脸色大变、慌忙叩首道,“请陛下明鉴,臣从未想过——”
“无论你有无此意,事到如今,你只需答应孤一件事。”
墨发披散肩头,两?鬓雪色垂落。
世间最昳丽无暇的皮囊,与最丑陋可怖的躯壳,如此诡异而“和谐”地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陆德生?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
却正见魏弃从枕下、摸出一支他再?眼熟不过的玉笛——这件他曾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故人之物”。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他两?眼顿时不受控制地瞪大。
魏弃却依旧神态自若,手指细细摩挲着笛身纹路,唯独拂过那?几道明显裂痕时,若有所思地一顿。
“今日一战,无论胜败。胜,自无碍;可若败——陆德生?,记住,你须得?亲手拔去我头顶金针,以?笛声驱策……傀儡,安抚军心?,助我踏平突厥。直到,找到她之后,”他说,“亲手把这支玉笛交给她。”
“陛下——!”
“告诉她,这是我最后能留给她的东西,”魏弃说,“愿祝她,成全己心?,余生?得?窥盛世,长乐太平。”
第123章 塔娜
绿洲城外, 长箭似雨,战鼓如雷。
两军阵前交战,喊杀之声震彻天际。陈望手执霸王长枪, 一马当先,拖着半残的左臂浴血厮杀。一招青龙献爪、直将?扑将?上前的魏将?挑下马去。
“杀!!”饶是半边身子早已沐浴在鲜血横流之下,男人双目赤红、目呲欲裂, 口中却?仍不住高?呼着,“杀!众将?士随我一道,斩下昏君首级祭旗!!为老将军报仇!!!”
豪言既出, 战场之上, 顿时一呼百应:
目睹先辈战死眼前而相救不得的恨;
受困城中、进退维谷的怨;
被城中百姓指着脑袋痛骂窝囊的无力与愤怒……万般情绪搅在一处。
这支曾大败于魏人手下的赵氏残兵, 竟也活似爆发悍勇斗志, 在重?军包围之中、搏杀出一条血路。隐约之间,似仍能教人窥得多年前、那被四方忌惮的赵家军是?何等威风模样。
“我们、绝不是?窝囊废!”被魏人一箭穿胸、口吐鲜血不止的少年兵士,临死前,仍竭力高?举手中卷刃的长刀、将?敌人一击斩首,口中厉声?高?呼,“杀了这些贪心不足的魏人!!把他们赶出辽西!赶出去!”
把他们赶出去。
瘦小得甚至撑不起身上赤甲的身躯,在话落瞬间重?重?倒地。鲜血和着飞尘四溅。
然而,这亦不过是?彼日残酷战场中的渺小一隅, 甚至不及被人注意,转眼间,便?淹没于四面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中。
“杀啊——!!!”
魏人乃骁勇诡诈之兵, 辽西赵氏, 亦非孱弱难继之辈。
眼见得战局形势瞬息万变、似有转胜机会, 原本倾向求和、以车马将?军赵昭明为?首的赵家老一派更当即拍板,出动麾下三路兵马, 开城派兵来援——
“陈将?军,我等前来助你!”
赵家战旗高?高?挥舞,战鼓声?愈敲愈烈。
“他/娘的,这便?杀他个痛痛快快!将?这些魏人……全给老子赶到琼山关外?去!!”
“魏家小儿迟迟不敢露面、怕不是?早已药石无灵,神?仙来了也难救!”
“他若敢来,便?一刀送了那畜生去见老将?军!”
赵家坐拥麾下二十?万大军,千里沃土。前有沙漠相阻,后有玉山关可退,本就占尽地利人和——非是?不能战。
只是?,偏居一隅的安乐盛世,早已磨平少年心气。如今的赵氏,又或者说如今的辽西,实在太?缺少一场胜仗。
陈望嘴里不住喘着粗气、长枪颤颤点?地,忽的,却?再回过头去,望向赵明月所站立的方向,望向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人头。
“……”
没有人知道,那短暂得几?乎无法捕捉的一刹。这早已浑身沐血、战至图穷匕见的赤甲将?军,究竟想起了什?么。
他这一生,最?后落入世人眼中的,亦只有一道倏然拍马杀入阵前,义无反顾的背影。
“竖子无知,纳命来!!”
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震彻战场。
话落,不远处——如鬼魅般穿行于辽西兵士身后,杀人于手起刀落间的黑衣青年,亦徐徐转过身来:
面色苍白,难掩眉目多情;
手中长剑滴血,踏尸山之上,依旧风流无匹。
“……哦?”
昔年百晓生谱排行天字第七,“一双琉璃目,杀尽无情人”、令江湖中人闻风色变的血衣楼杀手,大名鼎鼎的“漱雪剑”秦不知;如今,臭名昭著的暴君心腹,朝廷爪牙,神?龙军副统领。
寻常兵士,在他手下不堪一击。
是?以直至如今,他腰间漱雪剑甚至仍未出鞘,只捡他人武器随手摆弄,已在这战场之上索命无数。
“没成想,秦某今日的面子倒是?不小。”
男人仰首看?向气势汹汹而来,在自己?跟前勒马停步的赤甲将?军。
想了想,终是?将?手中那不知从哪捡来的短刀丢到一旁,随即抬手按下腰间剑柄,“听?闻二十?年前,平西王赵莽正是?凭一手霸王长枪,驱突厥于玉山关外?,扬名四海,”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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