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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沉珠》130-140(第37/47页)
出,深深嵌入城墙,塔娜知晓这少年心意?已定,当?即也不?犹豫,转身攀上他肩膀,聂复春一时气急,伸手便要?去拦,然而,还?未来得及摸到谢麒,身旁竟忽横出一只手臂,将他手腕牢牢攥住。
聂复春一怔,下意?识低下头去。
目之所及,是一只十足纤弱的手臂。
然而细看去,却仍能看到指腹间的老茧,结实尤胜男儿的筋骨,掩在衣袖之下。
足可想见,在这双手困于?厅堂厨房前,大抵也曾握过长枪,练过刀剑。
……也曾巾帼不?让须眉。
如今,这只“蒙尘已久”,养尊处优仍未能消去老茧的手,握住了他的。
“师兄,”赵春喜说——叫的不?是将军,而是师兄,“阿爹曾说过,做人,这一世,须得有骨气,有胆气……争一口‘活气’。”
“只是那时,我退缩了。”
她轻声道:“可原来,我们没能做到,不?代表没有人能做到。”
“春喜——!”
“若然情势生?变,无?论后果如何,我愿一力承担。”
春喜执意?拦在聂复春跟前,寸步不?让。
在她身后,铁索飘荡,谢麒背上塔娜,毅然决然地攀援而下。
而城楼之上,一众辽西?百姓起初反应不?及,至此,亲眼目睹,总算明白过来发生?何事,一瞬嘈杂难止,沸反盈天。
聂复春重?重?叹息一声,终是挣开春喜手臂,扭头主持大局。
“静一静——”
头顶,是混乱哭号的人群。
脚下,是足可将两人摔作肉泥的可怖高度。
塔娜静静攀在谢麒肩上,仰起头去,眼中?望见的,只有少年因疼痛和恐惧悄然颤抖的手臂:
她记得昨夜,魏弃也曾背着自己荡下城楼。然而,对于?那时的魏弃而言,一切犹若探囊取物般轻易——对如今这少年而言,却显然并非如此。
难道,就因为自己的身份如此,才令他甘愿奉上性命来表忠心么?
她心下不?由?叹息,亦觉内疚,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来帮忙。
“恕末将斗胆。”
那少年却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一般,倏然开口道:“神女,能同末将说说话?么?”
“……”
“神女……”
“为什么要?帮我?”
塔娜于?是轻声问:“你的腿受了伤,明明很疼,不?是么?”
想来,这也是她此刻唯一能找到的话?题了。
谢麒闻言,不?由?笑起:如若塔娜现在能掉转过头去看他的表情,定会惊讶这少年的没心没肺。
分明已是性命攸关之际,他竟还?是这样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仿佛就等?她问出这句话?似的,脸上难掩开心得意?。
“因为,”谢麒说,“因为你长得和我二姐姐很像。其实……你入城那天,我站在人群里,便曾远远见过您一次——虽然,也就一眼。那天人太多了,我实在挤不?进去。只是我那时便觉得,若我二姐姐还?活着,大抵也生?得这般模样吧?我同她分别时,才不?过七八岁,如今想来,许多事都已忘记了,可不?知怎么。一见到您,我就想起了她。”
“……”
谢麒手中?用力攥紧铁索。
分明吃痛皱眉,嘴上甚至片刻不?停地往外“倒着豆子?”分心,不?知怎的,他动作反倒越发稳健,连手臂亦不?再?颤抖。
仿佛那些久不?曾与人道之的回忆,真的足够令他忘记疼痛一般。
他脸上表情一时神采飞扬,一时忍不?住忧伤低落:“我娘只是个妾室,不?受宠爱,后来又触怒大夫人,被赶到了庄子?上去。打?小,我虽没有像二姐姐似的吃不?饱穿不?暖,可也老受那些下人们的挤兑。”
“大姐姐是个好人,但整天呆在绣楼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得几次,兄长们更?瞧不?起我,不?愿带着我玩,只有二姐姐……整个谢府,只有二姐姐她真心待我好。”
明明为了多吃一块饼,总被婆子?们偷偷拧着耳朵痛骂,攒下的铜板,更?恨不?能一块掰做两半花。
二姐姐这人,出了名的贪吃,“小气”,更?是十足十的精打?细算,还?有许多叫婆子?们讨厌的“小聪明”。
可也是这样的二姐姐,会在所有人都忘了自己的生?辰时,偷偷求着卖话?本的货郎,用所有积蓄、换来只杂毛的小狸奴。只因为他曾哭着同她抱怨过,阿娘走了,院子?里除了自己、再?没人吭气,实在太冷清。
他害怕,所以她为他考虑,倾尽所有。
她待他好,从?来不?求什么。
哪怕除了常年在外征战的阿爹,谢府上下、所有人都看不?清她这个“打?秋风的穷亲戚”,可就因为阿爹给了她一块地方住,给了她一口饭吃,她仍然愿意?将所有姓谢的,都视为家人。
他问她为什么,少女嘴里囫囵咬着半块饼子?,吃得满地掉渣,毫无?形象。
听出他话?里的迟疑与惴惴,却仍是笑着轻揉他的脑袋,把碗里最后一张饼递给他。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因为,我阿爹是这么教我的?】她说,【人不?能挟恩图报,可要?知恩图报。我爹死了,阿兄也死了,我不?想做我娘的累赘。谁愿意?帮我,谁就是我的恩人……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活给所有人看,活给我天上的阿爹和阿兄看,等?我挣了银子?,不?用靠任何人也能活下去的时候,我就能回家去找阿娘了。】
家?
他忍不?住问:【二姐姐的家在哪里?】
【江都城。】
【江都……?】那是他从?来没听过更?没去过的地方,一时越发好奇,【那里很好么?比上京还?好么?】
【当?然了!】少女立刻笃定道。
怕他不?信,甚至咬着饼子?,掰着手指,一一向他细数起来,语气里满是如数家珍的怀念:【阿麒,我告诉你,江都城里呢,有最好吃的面?线和最甜的糖人儿,每到上元节,那更?是热闹得,简直能把整个江都城都翻个天!】
【天上的灯,河里的灯,映得夜里好像白天一样,那时,我就骑在我阿兄的肩上……嗯,等?我把自己养胖些,再?长高一些,我也让你骑在我肩上,总之,就那么看!那些耍大刀的,喷火的,猜灯谜的……呀,数都数不?完,想想都开心!】
【有时我做梦梦见,都常开心过了头,开心到……梦醒了还?没发觉呢。】
是啊。
梦醒了还?没发觉——后来,他也尝到了这般滋味。
解府被抄家那天,阖府上下兵荒马乱。
他抱着二姐姐的腰,死活不?愿跟官兵走,哭得撕心裂肺。
他还?记得,那时所有人都在哭。可只有二姐姐,她一滴眼泪也没掉,反而蹲下身来,用袖子?给他擦干净了一脸鼻涕眼泪。
【别哭了,记得,只要?能有一口/活气在,无?论再?难也要?活下去,】她说,【因为二姐姐是怎么都会咬牙活着的,所以,阿麒,只要?你也活着,有一天,总能再?见到二姐姐,知不?知道?】
【到那时候,二姐姐就让你骑在肩膀上看花灯,好不?好?】
回忆分明遥远,一切却仿佛只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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