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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连忙扲了扲衣领,微垂着面,双手不自在的遮在身前。

    帐外的陆统领不知何时已退下了,李元祯移步到柜前,柜门尚敞开着,他翻捡两下,似是随意找了件外衫便向立屏处丢去。

    孟婉知是丢给自己的,迟疑了下也顾不得矜持,赶忙取下披到身上。待她摸着黑将衣衫理好,帐子里才亮起一片光来。

    她侧眼看去,见是李元祯将衣柜旁的一盏小灯点亮。

    其实那灯就在他抬手可及的地方,孟婉隐隐觉得他刚刚不急于点亮,是有意拿捏好了时间,以免她窘迫。

    可他又不知她是女子,怎会……看来是她多想了。

    看着李元祯在椅上落了座,冷眼看着自己,孟婉心知自己是必须要给个交待了。只是她心中暗恼,原以为灯下黑,跑来自己的帐中才最安全,孰料却是恰恰送羊入虎口。

    既然避无可避,看来她只能使出看家本领来了……

    “扑通”一声,孟婉双膝跪地,尚未开口言明过程,便“哇”一声先哭出了声来!

    也不知李元祯是不是料到了这一出,他竟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就这样冷眼看着她,也不急,也不躁。

    哭了一会儿,孟婉知道戏也不能太过,便抽泣着开口:“王爷……属下为了再见到您,真可谓九死一生啊!”

    接下来,她便将在俣城时所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只是说到在青楼中被那百夫长识破身份后一路追杀时,没提自己寻了个农家藏身起来,而是说自己在逃命过程中滚落马背,昏迷不醒,待醒来时被一乞丐救了。

    “属下深知撞破那档子事后,必会被他们拦截灭口,故而不敢返回王宫,只好将事情原委写了下来,请那乞丐呈给王爷……属下当时不得不诈死以骗过他们,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益州,想着寻机悄悄折回营中,再将实情禀明王爷!”

    见她终于差不多说完了,李元祯抬脚踢了下先前被她丢在地上的囚衫,“这便是你悄悄回营的方法?”

    看着那件囚衣,孟婉收起心虚,硬着头皮应道:“是啊,属下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个掩人耳目的法子……”

    第70章 重责   得罪人的事儿,全归她

    只是在问完这一句后, 李元祯又不再说话了,帐内一时间陷入略带着点儿忐忑氛围的静谧。孟婉怯生生的偷眼看他,见他若有所思状, 也分辨不出他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心中大慌未定,面上却又不敢显露出来,便将那种心虚之下的彷徨化作抽噎,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搭着。

    许是被她搅得心烦了, 李元祯眉间微微锁起, 由高到低凝视着她问:“你刚刚说的那个百夫长,可是吴德?”

    “吴……吴德?”孟婉虽还不能确定那人是否就叫这名,但却暗暗觉得这名起的学问,与那人性情可谓匹配至极。

    李元祯从椅上起身,负手绕过孟婉的身侧走向窗边:“你说他在西乡横行无忌, 那此地必是受他所辖。又说他能在俣地王宫外苑拘着那些所献良家女子的宫苑自由出入, 那必然也是有相关职务在身。若如你所说,还能欺上瞒下将我下令放了的那些俣地女子私贩至青楼, 且还能私自提审被羁押在南平军牢房中的你, ”

    他回头瞥她一眼:“百夫长级别里除了他, 便无其他人可以做到。”

    经李元祯条分缕析一番,孟婉纵是无凭无据,此刻也深信不疑的点点头:“那肯定就是他了!”

    才笃定的确认完,她又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一丝怪异,“不过王爷, 为何他区区一个百夫长, 有那么多权限?”

    “因为,”略拖了下音,李元祯才淡然的道:“他是吴将军的弟弟。”

    “吴将军的弟弟?!”闻言孟婉心中大震, 感叹完这句嘴却迟迟闭不上,哆哆嗦嗦的颤抖了好一会儿,似不能接受这个晴天霹雳。

    的确,吴将军算得上南平军内的一把手,整个滇南的军队里除了滇南王,没有人的职位能高过他。就连陆铭这个金甲军的总统领,也只能与他平起平坐,并为滇南王的左膀右臂。

    若是他的弟弟,即便仅是个百夫长,在军中的确也无人敢惹。故而下面的人要么盲从于他,要么至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冒险揭发于他。

    这也难怪夏家出事时,西乡的人都说状告无门。就连府衙的衙役去了,也只能默默的将夏家人的尸首抬走埋了,不敢再提后话。

    想到这儿,孟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儿!

    这下她是彻彻底底的把吴将军给开罪了。

    若李元祯秉公处理此事,那么以吴德的罪行,即便不问斩,也难逃下半生要在牢狱里过活。那么日后吴将军再见自己,必定次次如芒在背!

    反之,若李元祯看在吴将军的面子上,对其弟网开一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日后别说是吴将军兄弟二人视自己为仇敌,就连李元祯也要气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毕竟在外素有公正之名的滇南王,唯一的一次徇私舞弊被自己亲眼见证,日后自己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被灭口已是万幸。

    细思完这些后果,孟婉只觉自己脊后森森,一片虚寒涔涔而下……她不敢再回头看李元祯一眼。

    她的双肩带着一颗脑袋一并微微抖颤,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掌如定海神针一般落在了她的左肩上,“怎么,这就怕了?”

    掌间的温度似能穿透衣衫,触及肌理,她终于不再抖了。可张了张嘴想回答点儿什么,却话至嘴边,又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为好。

    说怕,便是她懦弱,恰恰是李元祯最烦的。可说不怕,李元祯能信才怪。

    斟酌了片晌,她只得大义的回道:“属下的确是怕因此开罪吴良将军,可属下是王爷的人,自始至终只会忠心于王爷一人,不管是谁,胆敢欺瞒王爷,在外损毁王爷的令名,属下纵是拼得一死,也虽死无悔,勇于揭发!”

    这慷慨大义的一段陈词,未能换来掌声便罢了,反倒换来李元祯的一阵笑。孟婉大着胆子转头看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儿,一句“起来吧”自李元祯的口中缓缓溢出,他重又坐回了椅中。

    孟婉迟疑了下,乖乖从地上起来,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膝盖,突然对照起这两兄弟的名讳来,不禁暗笑起他们爹娘的起名水平来。“良”和“德”的确都是周人喜用的好字,可偏偏他们沾了个“吴”姓。

    随后她又试探着问:“不过王爷,此事属下在离开俣城时,已完完整整的书在一方帕子上,拖人呈给王爷过目……”可李元祯刚刚听她说时,怎么好似头一回知晓?

    李元祯信手自袖中取出一方叠得齐齐整整的帕子,递向孟婉:“你说这个?”

    “昂……”孟婉小心翼翼的将之接过来,展开一看,发现帕子上的字迹除了少许几个尚能看清外,其它的早已混沌成一片污渍。不必凑近细闻,便有一股烈酒的气息扑入鼻息。

    不必问,必是那乞丐得了跑腿儿的银子高兴,腹中酒虫作祟,打满了腰间葫芦一路边走边喝,这才淋湿了她新写的血书,从而坏了她的大事。

    用力攥着那帕子的一角,孟婉心里已暗暗骂了成千上百句。

    之后还是李元祯的开口才打断了她的正恼思绪:“去将吴良传来。”

    什么?“属下去?”孟婉不敢置信的将李元祯望着。

    坐在椅中的李元祯掀着眼皮看她,虽声色未动,却是意思明了:你不去谁去?

    孟婉自是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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