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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中娇妻来信?”“真是羡慕谢兄。”“夫人给谢兄寄来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谢淮岸打开了包裹,看了里面的东西,忽然顿了一下。

    这个褶子的花纹十分眼熟,绿色的绸布裹着,上面烫金的三个大字,还盖着官府的戳子,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他避开人群。

    身后的人依旧在打趣,道:“什么东西啊,不让我们看?”“估计是情诗吧,我看谢兄跟夫人感情也很好。”“哈哈哈,什么时候我能跟谢兄这么幸运就好了。”

    谢淮岸找了无人的角落,打开了那封和离书,确实就是他去年写的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池宴许的身边,此时已经写上了他的名字,还按了手掌印。

    “怎么会这样了?”谢淮岸喃喃自语,有些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事情池宴许会跟自己和离,他明明……

    “当然是因为他要嫁给他人了。”俞颂雅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她正靠在楼梯的栏杆上,托着下巴,从上往下看他。

    谢淮岸立即将和离书合上,冷着脸看向她,反问道:“你来做什么?”

    “来恭喜你呀,高中状元啊。”俞颂雅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喜滋滋的问道,“之前你拒绝我,说你已经成亲了,现在没有婚约在身,要不要当我的郡马爷?”

    谢淮岸冷着脸,看向俞颂雅,道:“是你?”

    “什么是我?”俞颂雅不明所以。

    谢淮岸深吸一口气,道:“是你逼着他跟我和离的?”

    “哇,你可别错怪好人啊,我怎么逼你们啊?”俞颂雅拍了拍胸口,一脸无辜的说道,“明日殿前我便求皇伯父把你赐婚给我。”

    谢淮岸冷着脸,快步离开,跑到后院,将自己养在院子里的马儿牵了出来,翻身上马。

    “驾。”谢淮岸快把加鞭,快速出了城。

    “喂,你要去哪里?明天还要去金銮殿啊!”俞颂雅急忙追出去。

    谢淮岸不信,就算真的要和离,他也要看搞清楚,为什么要分开?

    他都按照他的期待,考中了状元了。

    谢淮岸这一路跑死了两匹马,没日没夜的跑了七日,回到平洲的时候,他已经形容潦草,宛如乞丐一般,不过到了平洲城,他也并未显得格格不入。

    战乱让平洲变得满目疮痍,全城皆是流离失所的难民,是从别的地方流浪来的,谢淮岸走在人群中,丝毫不显得突兀,甚至还有人以为他也是难民。

    “池家大婚,施粥了,大家快来啊。”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都朝着池家跑去。

    灰蒙蒙的长街,所有人朝着唯一红色的地方跑去,那是人间唯一的希望的颜色。

    谢淮岸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大家都捧着热粥,脸上露出久违的幸福的笑容,谢淮岸声音有些沙哑,问道:“这是怎么了?”

    “东家大婚啊,你饿了吧?”老妇人慈爱的问道。

    谢淮岸摇摇头,看着挂着满满红灯笼的池宅,他们大婚的时候时不时也是这样的?他当时没有心情看,也看不到。

    礼堂上高朋满座,大家面上都露着快活的笑容,谢淮岸遥遥的站在人群中看着,新人入场,那红色的衣服,刺眼的疼。

    “我要进去看看。”谢淮岸想要冲进去。

    仆役以为他是来闹事的,将他轰了出去,棍棒打在他的身上,他痛彻心扉,胸口郁结着一口血,他咳了出来。

    又下起了雨,十月底的雨,冷彻骨。

    谢淮岸倒在血泊里,不愿意动弹,来来往往的人全都神色匆匆,有人以为他死了,绕着他走开,满脸晦气。

    “别死在家门口,冲了少爷的喜气,把他丢远点。”池家的仆役喊道。

    谢淮岸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远,又摔倒。

    一把伞挡在了他的头顶,俞颂雅一袭红衣,站在漫天雨中,道:“我就说吧。”

    谢淮岸抬眸看她,眼中毫无情绪。

    “难道没了那个哥儿,你就要自暴自弃了?”俞颂雅皱眉,“若是你这般,我可看不起你。”

    谢淮岸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道:“对说得对。”

    “这才对嘛,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俞颂雅笑得天真烂漫,“我还让母亲跟皇帝伯父帮你告假了,你现在收拾收拾回去,还可以赶得上封官。”

    谢淮岸目光阴沉沉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当今皇上亲姐姐的女儿,长乐郡主是吧?

    一阵秋雨一阵凉,南原尉迟家深宅大院里,池宴许在梦魇中总是醒不过来。

    这可把尉迟蔚然和颜钦给急坏了,就算老二从千军万马里中了十几箭,命悬一线,如今修养了一个月,也好了起来。

    只有池宴许,还一直在昏迷中。

    颜钦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去大国寺请了高僧来,高僧来看了一番,掐指一算,道了句:“天定,命定,万事皆定,唯尔不定。”

    “大师,听不懂,说人话。”颜钦催道。

    大师笑道:“四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会醒来的。”

    颜钦:“……”

    虽然但是,还是客客气气的送别了老秃子。

    尉迟蔚然骂骂咧咧,颜钦正打算接话,病床上的池宴许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颜钦一巴掌拍在尉迟蔚然的身上,道:“怎么可以叫大师老秃子,你,去思过。”

    “不是……那个,我……你……好吧。”尉迟蔚然敢怒不敢言,一脸垂头丧气的走了。

    池宴许又咳了两声,便听到耳边响起了焦急的声音道:“不好了,少爷咳血了。”

    池宴许恍惚的看着手心里,确实有红色的血迹,他有些茫然的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乖崽,你说什么胡话,你只是昏迷了三个月,没事了。”颜钦坐在床边,温柔的目光看着他,轻轻抚着他的背,抬手吩咐丫鬟给他倒水漱口。

    池宴许有些茫然的看着他,道:“我……头好疼,我好难受,母父……我好难受。”

    颜钦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脊,道:“哭出来就好了,母父永远在你身边。”

    “我梦见……梦见我们家谋反了,然后全家都死了。”池宴许攥着颜钦的衣摆,颤抖着说道。

    颜钦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有些微妙,道:“傻孩子,那都是梦,我们家不会谋反的。”

    “可……”池宴许还想说什么,大夫便来了。

    颜钦让人给他号脉,大夫说他气急攻心才吐血,加上昏迷太久,身体虚弱,需要好生修生养息,不要忧思过度,随后又配了点宁心静气的药,喝上五日便可。

    池宴许看着大夫离去,又看了看颜钦,颜钦拉着他的手,宽慰道:“不要想那么多,只要我们家在一日,便能护你一日周全。”

    池宴许憋着嘴,总觉得家里有事情瞒着自己,思来想去,便问:“你让我速归,我回来晚了,差一点丢了性命,是不是我们家失势了?”

    “这个……说了你又不懂。”颜钦看着他澄澈又愚蠢的眼神,道,“乖崽,你好好休息,你病了许久,不要操心这么多。”

    池宴许抽嗒了一下,委屈道:“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我的夫君都……”

    “哇啊啊啊,哇哇哇……”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哭声震天响,从院子外一直吵到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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