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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用力圈住自己的膝盖,让自己不那么难看。

    刚刚,这人就跟在自己身后来着。

    不知何时起,他这个潘皋叛徒竟把自己当成了湘国人、当成了亲卫营的一员。

    除逃跑的人之外,安勃尔部的降兵被驱赶到一旁,不肯降的都被捆了,墉冬察的人开始善后,打扫伤兵和尸体。

    周围乱糟糟的,白知饮失神地看着他们忙碌,置身事外。

    渐渐地,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远处的一点。

    夜色中窜出一匹战马,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到亮光处,健硕的骨骼更为突出,所有马匹在它面前都逊色。

    李庭霄面带寒霜,凌厉的目光四下扫视战场,直到看到帐篷外蜷缩着的那一团,身上戾气才散了些。

    青圣奔雷一样窜到他面前,高高扬起前蹄,欢快地叫了一声。

    再找不到他,它的屁股就要被主人抽烂了。

    李庭霄跳下马:“阿宴!”

    他捧起他满是血污的脸,仔细打量:“伤了?”

    白知饮麻木摇头:“死了……”

    李庭霄瞥了眼不远处的亲卫尸体,把他拉进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背,直到他僵硬的身体重新变得柔软,才放开他。

    熟悉的檀香味夹杂了几分血腥味,让白知饮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用拇指抹去他眼角的泪:“别哭。”

    安勃尔被五花大绑推过来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墉冬察部这些年被他欺压得过分,押送他的人自然没好脸色,除了被李庭霄捅在大腿上的那一刀,他鼻青脸肿,也不知悄悄挨了多少拳脚。

    墉冬察看着解气,在他脸上啐了一口:“安勃尔,你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安勃尔胸膛起伏,恶狠狠瞪着他,却因为被反绑着双手,连擦脸都办不到。

    他大骂:“墉冬察,你这杂碎!你勾结湘国人是想造反吗?”

    闻言,墉冬察用坚硬的牛皮靴狠狠踢在他肚子上:“放屁,我造谁的反?分明是你把着汗国的大权不放,不就是欺负可汗年纪小?如今本汗王就替他除了你这个祸害!”

    李庭霄懒得参与他们部族的事,转身要走,墉冬察忙喊他:“煜王殿下!怎么要走?”

    李庭霄的半边袖子被划烂了,这会儿耷拉下来老长,他将整条袖子撕下,不以为意:“本王先回去,这边交给你处置了。”

    他今日损失惨重,只希望之后的一切能对得起今日的付出。

    墉冬察不敢置信到失语,要知道,煜王若是提着安勃尔的脑袋回去,那可是一件大功!

    哦,对了,他已经是亲王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能也不太在乎功劳之类,都是虚的!

    大度!

    回营的路上,李庭霄行动愈发迟缓,回到帐篷,他更是脱力地坐到将军椅上,深深呼出一口气:“阿宴,叫军医来。”

    白知饮一直心不在焉,闻言心头一沉,这才发现他脸色煞白如纸,连嘴唇都变成了青灰色。

    “殿下怎么了?”

    他急急靠过去,就见到了他肩头衣服上那比巴掌还长的破口,细看,那一片布料微微发硬。

    他登时心凉了半截:“殿下!”

    伸手就要去拨那处衣料,却被李庭霄一把攥住了手指,重复道:“不打紧,去叫军医。”

    白知饮抹了把眼睛,转身跑出去。

    李庭霄的锁骨上被安勃尔砍了一刀,深可见骨,往左两寸便是颈动脉,往右两寸便会少条胳膊,因为穿着黑衣,上面又全是灰土,被血浸透了都看不出来。

    军医小心翼翼把伤口中的泥土冲洗干净,其间白知饮眉头拧成麻花,李庭霄反而没什么痛的表情,好像受伤的是他,而不是他。

    他手上捧着一叠纱布,满脸颓丧,趁着军医洗手的工夫,李庭霄无奈:“阿宴,东西放下,你先出去吧!”

    “不行,纱布会弄脏的!”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没用,但,哪怕是能很好地起到一个桌子的作用,也能让他的心里好过些。

    李庭霄笑了笑,随他去。

    军医也听说了这位准煜王妃的事,心中赞他有情有义伉俪情深,接着又为伤口的包扎犯了难。

    安勃尔这一刀角度太刁钻,是朝着要人命去的。

    “殿下,得缝针了!”

    “嗯,缝吧。”

    白知饮见军医从医箱中拿出一卷银丝,后背直冒凉气。

    他知道打仗受了重伤一定要缝针,缝了才好得快,从前在潘皋军营时也见过别人缝,但那些糙汉子缝的时候都鬼哭狼嚎呲牙瞪眼,李庭霄怎么能……

    他受不了了,把纱布往桌上一搁,转头走出帐篷,没留神,留下一声短促的抽泣声。

    两人同时望着帐外,李庭霄蹙了蹙眉,军医收回目光,小心翼翼跟他对视一眼,尴尬一笑:“阿宴他心疼殿下了!”

    第065章

    半个时辰后, 军医喊回了阿宴,看他眼睛红红好似兔子,叮嘱了一番才离开。

    李庭霄感动之余又有点好笑, 把方便活动的那条手臂伸给他:“我去沐浴。”

    白知饮脸上乱七八糟的, 又是血又是泪又是灰,像极了地藏庙墙上画的小鬼,他闻言抹了把脸,心想自己也该洗洗。

    不过。

    “伤口不能沾水,给殿下打水擦身算了!”

    “不打紧, 伤在肩头, 小心点就行!”

    白知饮想想也是, 便扶着他进了帐篷的套间,忙活着去伙夫那边讨热水, 趁着提水的空档, 自己也洗了把脸,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污渍洗去。

    他以为李庭霄一条胳膊不能动, 肯定要他服侍, 没料到,等最后一桶水提回来的时候,他早把自己脱得精光,浑身上下只剩肩膀那一片绷带, 正站在木桶边在水面照镜子。

    李庭霄仔细看伤口的位置, 有点庆幸自己没成独臂大侠, 如今麻药劲儿一点点消退, 一跳一跳的钝痛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他早发现白知饮回来了, 一手掀帘一手提桶站在门外没进来,转头看到他呆头呆脑地盯着自己看, 脸颊绯红一片,又觉得伤不那么痛了。

    “看什么呢?”他故意正面对他,身子往前挺了挺,做了个也不知是挑衅还是挑逗的动作,问,“好看?”

    白知饮登时喉头发干,脑子里嗡嗡响,眼睛四处乱瞟,却总离不开他身上。

    他故作镇定把桶里水倒进浴桶,转身就要走。

    李庭霄清了清嗓子,叫住他:“阿宴,你不怕本王摔了?还不来扶?”

    少了一个膀子,很容易失去平衡,况且是要跨过那么高的浴桶,再说,还得盯着他别弄湿了伤口。

    白知饮告诉自己冷静,放下木桶目不斜视把他扶进浴桶,肌肤相贴时,明显感觉出他身子僵硬。

    需要缝针的伤口,一定很疼吧?

    非要亲自上阵跟人火并,何苦呢?

    李庭霄慢慢坐在大浴桶里,眼睛微合。

    随着药力减退,伤口疼痛加剧,辅以水的热量,他的发丝间微微渗汗,胸膛起伏,喉结滚动。

    一双温柔细长的手解开他的发髻,十指作梳帮他顺发,他享受地仰起头,因为疼痛而焦躁的心平缓不少。

    他拢起他的头发浸在水里洗了洗,又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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