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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君为客》140-150(第8/15页)
家二位,喻家三位,吴家三位……统共二十余人……可是之中怎会有那几位?”
那烛光贴在江临言硬挺的鼻梁之上,显得朦胧酥柔。他冲季徯秩笑,说:“皆是我心腹,可当中有些人,我从不叫除了你与耽之外的人识得。——你知这是为何吗?”
季徯秩蹙着眉,将唇抿了抿,说:“可是因将他们斩断亦为此局当中一步?”
“没错。”江临言轻轻拊掌。
“您就这么将这名册交予我?”季徯秩从撤贡的瓷盘上拣了个桔子抛给江临言,“人心叵测,您太天真!”
“信人心叵测的是他宋落珩,不是我江临言。我信你就是信你,没什么好说。”江临言把那黄澄澄的贡桔接住,在掌心滚了滚,说,“我是个赌徒,走刀尖,摔死便摔死,左右不过一个死。”
季徯秩笑起来:“哈——江师叔,就这么些东西,我向那宋诀陵伸手讨要了那么些年都没得到,这会儿却怎么叫我轻而易举便得了?”
江临言瞟他一眼,说:“他或许是自有打算。”
“那确实是自有打算,”季徯秩盯着那红烛燃泪,“他半分不信我。”
“你不也半分不信他。”江临言毫不留情,“你二人隔雾看花,互相瞧皮瞧骨堆。有些事儿它本就不难,你二人凑近了总能看得清楚……可你是无端自卑,他宋落珩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季徯秩这回倒没假以辞色,只说:“我不懂。”
“你聪明,你在这儿不懂?”江临言长吁短叹,“你俩来日找个时机好好见见,快些说开。——再不然就由我做东!”
屋内焚香袅袅,被红烛变作了朱红沉沉。
“不过你适才说我天真,耽之他天真吗?”江临言把桔子剥了,含进一片玲珑剔透的,一面嚼一面说,“他在平州玩废多少阔大人,你可能还不清楚。耽之他看中的人,不会错。”
“早知耽之是您的人,我早前还在他跟前做戏干嘛!”季徯秩盘着佛珠,“不过你要募我这般小事,任耽之送信便是,何必冒这般险跑这一趟?”
“我当然有必要专门跑这一趟,整日瞧着宋喻二人放着好马不套绳,直叫它在草场乱跑,来日若是被他家逮了去可怎么办?”江临言说,“好师侄,你甭担心我今儿来缱都引人耳目,是我那好弟弟魏盛熠要北疆四营各出一人来迎他赴北的……我想要见师侄你,当然得自告奋勇。”
季徯秩说:“哦。”
江临言将橘络一丝丝剥下,绕在舌尖:“这就没了,就没别的想问的?”
季徯秩看向他:“还能有什么想问的?”
“譬如心上人来了没,悉宋营来了谁诸类……”
季徯秩轻笑一声,只从袖里掏了块姑娘家亲绣的帕子嗅了嗅:“那般久的前尘,师叔还是快快饶了我罢。”
“你这样一个伶透人,不耍明枪,总使暗箭,活叫我这戆直的常自愧!”江临言喃喃道,“还以为我是什么喜欢拉人家夫君入歧途的虎狼。”
“我一拉弓的当然得使箭。”
“这就又扮上愚了?”江临言眼中笑意浓浓。
季徯秩见江临言剥得指尖皆是橘黄,便用适才抽出来的那帕子替他拭手,说:“我合该当个戏子。”
“只当戏子太可惜了,”江临言将十指抻了抻,“你该生个女儿身,登天当皇后。”
“可别,把我托上去,岂不是叫我有望当起贼来?”季徯秩借着江临言前话戏谑道。
“闹不过你!——史迟风和沈复念这俩良驹,今儿你能控住哪匹呢?”江临言侧目过去。
“自是那沈明素。”季徯秩游刃有余地说,“史晚松他仗着史家清风峻节,傲物轻世那般的久,如今却同他说,他手中宝不过是美玉覆盖下的脏尸。他要多久才能缓过劲来,师侄。不得而知。”
“我也这么想。”江临言道,“只是树大招风,干完这票,咱这树便不再于缱都生叶。”
季徯秩颔首。
末了江临言起身,扶着佩剑说:
“你信佛,我信道,那二位不争不抢,咱们却唯有争抢才能过活——”
“往后几月咱俩估摸见不上几面,可你要记着,咱们来日定然殊途同归!”
第146章 无欢宴
江临言说要做东还真做东。
只是季徯秩应约挑帘进去的时候, 不见江临言,只见早便落了座的宋诀陵。
二人对望皆是遽然一怔。
他二位好面子,自然皆当作没事人似的在席上坐下。前些日子还在狼狈地互剖心剜骨, 这会儿面对面坐着, 嘴皮子却都变得很不利索。好长时间里,他二人都只能垂着脑袋各自寻法子消磨光阴。
二人想着不该这般, 便抬头要动嘴皮子,哪知竟是不约而同, 开口一字猛然撞到一块儿又蓦地仿若石沉大海般没了声。
直待宋诀陵套上纨绔皮囊, 卸去坦诚相待的威压, 他二人这才自在许多。
“我不知你会来。”宋诀陵架高双腿, 歪着身子抚剑穗。
季徯秩轻盘佛珠串子, 付之一笑,说:“我亦然。”
“咱们有缘罢?”宋诀陵吊儿郎当地笑。
“咱们有命, 天意弄人,称不上缘一字, 只能说是巧了。”季徯秩阖扇点在宋诀陵搁脚之地侧畔, 说, “二爷, 要上菜了, 您收敛收敛, 莫要给人家添乱!——近来蘅秦十八部可有动静吗?”
外头掀帘进来三两小厮, 将一盘盘翠菜酱肉摆上来。
“那单于伯策的左膀右臂纳达日近来总在魏風关前瞎晃悠,不知为的是什么。若说是要趁早为公主迎夫婿,那我自然是没话好说。”宋诀陵没动筷子, 把斟酒当首步,“伯策虽说是宝刀未老, 可较其壮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蘅秦十八部,如今最值当高看的是他的大儿子布贡达以及其麾下几员大将。逢宜嫁的那位乃为其二儿子。那位一点儿也不像他爹,格外不好骑马征战,听是因平日里头读的皆是儒家书。”
“多习些仁义罢,莫叫逢宜遭太多罪才好。”季徯秩喟叹一声,他夹了一片味尤香的酿笋尝,啧道,“酿笋果真还是用春笋做才够嫩,夏笋太脆,嚼来少了不少滋味。——二爷近来还干了什么事儿呢?我这闲的一日日地待在南边乘凉,总好奇北疆诸将都在干嘛。”
“这个么……”宋诀陵的长睫扇着在他的面上撒下一层虚影,他含笑探身上前,近得好似要同季徯秩交换吐息,说,“我忙着成、亲。”
季徯秩从从容容地将身子后仰,进而起身把手一拱,说:“恭贺宋将军新婚。劳您来日替季某同俞姑娘……俞夫人道个喜。”
“这有什么值得恭喜?”宋诀陵轻嗤一声,道,“宋某应当祝贺侯爷才是。小别胜新婚,侯爷来日回了稷州,那才是真欢喜。”
若是前些时候,宋诀陵总会将季徯秩的脸儿扫过一遭又一遭,今儿倒是半敛凤目,垂眸酒盏。
“哈哈哈——”季徯秩听罢干笑几声,“那便承二爷吉言!”
宋诀陵随着他开怀大笑。
果真是当混账最为畅快,纵然心湿淋淋地流泪,自个儿也能浇着那腥血,狞笑着来狂欢。
宋诀陵心情不明媚时胃口尤其不开,这会儿为了不叫季徯秩瞧出来,唯有动筷频频。那些珍馐进嘴却皆味同嚼蜡,他只还装得像模像样,笑着同季徯秩说:
“这酥肉做得真真是好,侯爷可要仔细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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