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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粉池金鱼》18、非分(第1/2页)
第十八章
“就是……不太好。”陈子夜耸了下肩膀, 力气落到手臂上,想挣开一些距离。
放空时反而会想起聚焦的画面,游来游去的彩色金鱼, 左右踱步的师父,剪刀划过布匹时的撕裂声。梁季禾没有应声,却用不松手传达他在等一个答案的意味。
即便不是具象的答案, 也应当成为一个说法。
陈子夜拧紧眉心,如实说:“我演过很多次丫鬟。”
“嗯。”
“但是她们的性格并不相同……”陈子夜细数, 有全心全意只想照料好小姐的,有一心只想攒足盘缠回乡嫁个好人家的, 少次几个是削尖了脑袋想攀高枝的。
梁季禾饶有兴致地问:“结果呢?”
“有成的。”陈子夜抬眸,没有躲闪,知道他问的是最后几个,“但是,大多数下场很凄凉。”
这样的角度有一些刁钻,梁季禾欲言又止地怔了一下,很快勾笑, “劝你多琢磨戏剧的人,好像是我。”
“……嗯。”
“劝你不要太入戏的, 可能也是我。”
陈子夜理解似的笑了笑,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凉意,“……我能分得清戏文和生活。夜聊时她们经常说, 拥抱、牵手、甚至……其他的, 放现在,并不是只有恋人之间才可以做。”
梁季禾始终蹙着眉, “她们说的不算。”
陈子夜挪开眼, “……嗯, 可能是我比较传统,我从来没有过那些非分的想法。”
声音越说越低,语调也半醉半醒。
哪些是非分的想法?
梁季禾的脸上既有不明所以的无奈,也有清清楚楚的愠怒,“我有时候在想,我在你心里,会不会其实是个坏人的形象——一个擅长算计的生意人。凡事都需要你这样防着、怕着,唯恐要拿些什么跟我交易。”
陈子夜急着摇头。
只是有时候平等善意的无所图谋,更让人不安,她眉心动了动,“……我没有这样想过。”
梁季禾手指僵直了一下,松开她。
陈子夜反而神色轻松了一些,“要是像您自己说的这样,我反而是不怕了。”
她没有任何恭维的意思,以口抵心,“我知道您不是……不管对师父,还是我们,您都一视同仁地尊重和照顾,就算是杨叔帮您开门,您也总会多说一句‘有劳了’,我想戏院上下没有人不打心底里喜欢……”
意识到什么,她立即改口:“敬、敬重……您……”
在宿舍夜聊时,不止一次,不止一个人,对梁季禾赞不绝口。都是浸泡在戏文和电视剧里长大的女孩子,对古代骁勇善战的定北侯、对现在一掷千金的业界精英,都有着深刻明确的印象。
但梁季禾又好似不在其中。
他有一种骨子里就存在着的温柔和平等,他看花是花,而非美,看玉是玉,而非贵。几个女孩子挤在一个暖被窝里时,观妙在半梦半醒之间曾说——梁先生这样的人,放古代一定是个芝兰玉树的尚书郎。
陈子夜那晚一直安静听着,任由思绪乱游。
她觉得也不是——
梁先生在她心里,不是混迹商场的生意人,不似周旋官场的尚书郎。
倒更像是背着竹筐,日日等昙花一现,却不是为了采撷的少年郎。
但是再好听的言语,没有正中心意,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梁季禾无奈地扯了下嘴角,“你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但实际上,我的耐心和脾气都非常一般,只是谈不上太差。”最终叹气,“我不习惯在随意的场合,聊重要的事情。”
“……那我不说了。”
梁季禾也不在继续上个话题,只保留安抚的语气,“送你回去。”
陈子夜摇了摇头,拒绝得很坚定,“……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梁季禾听她这么说,觉得新鲜,眉心舒展了一些,“你还有不想回去的时候。”
顾不上在意梁季禾言语里的调侃意味,陈子夜思索了一下,观妙的事情始终纸包不住火。
犯愁的表情藏也藏不住,陈子夜说,“梁先生,我能请教您一件事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说。”
“如果您有一位关系很亲近的好朋友,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
被梁季禾打断,“你就拿你自己说。”
“哦……”陈子夜有点委屈地点点头,“我知道她有错在先,但我没办法放任她不管,现在师父知道了,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师父会怎么处理,但我不是怕被连累,我只是没办法接受……她可能会被开除这个结果。”
梁季禾当然能听懂她在说什么,甚至比她更清楚,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陈子夜胡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您不用理我。”
梁季禾往下低头,离她更近一点,与她对视。
“谈人,我没有办法谈好与不好,但有善恶之分,这个世界少了哪一种人,都不是今天的样子和规则;谈事情,你分对错,也许有些人只分赞同和不赞同,赞同能做,为了正义,不赞同也能做,为了更正义。”
陈子夜微微一怔,从没有人这样教过她。
她没有应声。
梁季禾在她的眼前逆光而立,光芒穿越熨烫齐整的衬衫,替他模糊挺拔的轮廓勾边。
“……那我回去了,现在就回去。”
梁季禾被她大段沉默后得出的结论逗笑,语气隐隐不爽,“你不用听我的,我是个会算计的生意人。”
“……都说了您不是了。”陈子夜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我没想让您不开心。”
“走吧。”梁季禾先往车边走。
他犯不着跟一个小姑娘生气,一通掉了几滴眼泪的电话,就让他鬼使神差跑过来。
完全是自找的。
—
回到戏院时,气氛如常,收发室有杨叔问好。
在宿舍里等了又等,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微信。陈子夜走去院里,又上来,在上楼梯时碰到杏如,她友好地问沈时亦有没有拿金桔雪梨汁给她,问她好喝吗,顺便恭喜她复试表现得特别好。
噼里啪啦连着几句话,把陈子夜说蒙了。
她站在宿舍门口,半天钥匙塞不进门锁,疑惑地问:“……今天看到师父了吗?”
“没呀,我也刚从剧院回来,师父今天一整天不知道去哪儿了。”杏如哼着小曲,往水房去,想起来似的端着洗脸盆,回过头对陈子夜说,“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观妙了。”
“在哪里?”
“好像是去练功房了,好像惊蛰师叔也在,估计是想请她指点一下吧。”杏如回忆说,“沈时亦也去了。”
“沈时亦也去了?”
“是啊。”杏如的声音在自来水的声响里变凉,“你怎么这么惊讶……”
“没……”
陈子夜没了主意,回到房间,背贴着门站,想了没几秒还是打算去练功房看看。
—
练功房如同陈子夜记忆中的小学教室,两边墙上都嵌着两扇玻璃的窗户。
水蓝色的遮光布随风飘起,四周敞亮,却又很容易蹲在窗户下。
练功房的白炽灯亮着,能照出此刻每一个人脸上的喜怒哀乐。
戏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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