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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凝妆》70-80(第3/25页)
季绪笑:“它是祖宗,得供着。”
那日冉漾怒而离去,这小东西也一并抛给了他,谁知它当夜不知是为冉漾出气还是什么,跳到他的帛枕上抬腿撒了个透,之后便异常乖觉,除了饿的时候跟在脚边叫唤,其余的不是打盹就是睡觉。
冉漾了然道:“?来乏善可陈的,果真是我。”
说罢抱起狸奴,转身就卩。
胳膊被人攥住,身后人无奈叹息:“小娘子能否听我把话说完。”
冉漾停下步子,却不回头,只听得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从前也养过一只狸奴,它伴在我身边两年,没有名字。”
他的声音渺忽,几乎与屋外的雨融合,“后来我亲手杀了它。”
冉漾转首对上他明灭变换的眸,像是也随着其中涡旋的沉色,一并回到了那年巍皑的大雪中。
那年的季绪不过十二岁,距季青云将那位妾室带回来,仅三年而已。
季绪其实不算恨自己的阿爹,也从未强求他对着阿娘的牌位孤守一生。
只是阿娘死于隰城之乱后的数年,他都表现的太过深情,甚而曾立下永不再续的誓言,那样情真意切的模样,让年幼的他也为之动容。
所以在方氏携着子女入了季府后,忆起他从前故作姿态的种种,季绪几欲作呕。
那位稍大的幼子彼时已有八岁,小的尚在襁褓。
一直在心中被仰作英豪的男人,那刻在他的心中瞬间矮小,变得虚伪又薄情。
不苟言笑的阿爹会耐心地陪幼子射箭练弓,抱着幼女蹒跚学步,与方氏满目柔情。
唯独在他不慎落下马时,他命人捉来那只狸奴,怒道:“全是因这畜牲,使你一心只知玩乐,连疋马都御不住了!”
季绪跪在厅堂外许久,直到瓦檐再也兜不住厚实的雪,扑簌簌落到跟前,膑骨像是跟着不堪重负,在冰冷的雪水中针扎般叫嚣着疼了起来。
方氏冒着雪过来劝季青云,幼弟哭着向他求情,都没能让他心软半分。
他命人拉开他们,往雪中扔了件物甚,道:“杀了它,我便还让你进演武场。”
季绪垂下冻僵的眼皮,风雪中混沌的头脑让他?了半晌才?清。
一把匕首。
不知是不是冷得太过麻木,季绪内心竟异常平静,瑟缩在怀中的狸奴几乎快要没有声息,他问:“一定要这样么,父亲。”
一定要对他这样无情么。连他身边仅存的依伴也要赶尽杀绝。
厅堂内灯火透彻,没有回话,他却什么都明了了。
少年伸出布满冻疮的手,握住那把沾雪的匕首,怀中的绒团滚入雪中,几乎与雪共存。
下一刻,手起刀落,膝下的雪尽数染透。
此刻,潇潇雨歇,柔软的日光遮掩探出,铺在青年噙着讽笑的眉眼,他薄唇张合,吐出的话颇显无情:“小娘子,乏善可陈的不是你,也非这狸奴,是我啊。”
冉漾愣愣说不出话。她只听闻季青云在发妻逝去多年后迎娶一妾室入门,两人早早育有子嗣,恩爱非常,入府后亦家宅和睦,未有争端……
现今才后知后觉,这其中全然没有季绪的身影。
而他也是因此心冷,才选择舍去父姓,随母姓的吗?
季绪早已在她怔愣间举步到了书案前,提笔挥毫,力透纸背,书尽前几日少女所说的——南有嘉鱼,烝然汕汕。
猝然怀中一软,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被塞了过来,少女吟吟笑问:“阿善可爱吗?”
季绪握着笔的手微顿,一滴毫墨融进罗纹宣中,有一刹那竟不知她在问阿善,还是阿汕。
他下意识伸掌拖住狸奴,回问:“舍得让它唤这名儿了?”
少女撇撇嘴,“?在威风凛凛的季小将军的份上,我勉强同意了。”
季绪搁下笔,温笑出声:“那我替阿善,谢过阿汕。”
冉漾从这里满墙的书中抽出一叠话本,在季绪阐释皆是前主人留下的,与他无关时,老神在在道:“既然季小将军这样说,那我便信罢。”
季绪气笑,差一点把这些不入流的闲书全给缴了。
这之后冉漾常过来,季绪大多坐在案前处理公务,她就从里面挑本合眼的话本子,歪在一旁的软榻上翻着?,再无事了便逗逗猫,乏了就眯一会儿。
冬日素来不取暖的季小将军,在书房置了炭盆,软榻也比往常厚了许多,榻上总乱糟糟堆着些蜜饯果子。
两人其实各忙各的,不大交谈,但却说不出的相宜。
绿凝见他们日渐亲密,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常拉着泉章让他躲远一些,别老往主子们跟前凑。
对此事从来听劝的泉章这回一改往日,风风火火闯进去,嘴中叫嚷着:“郎君不好了!出事了……”
乍对上迷迷糊糊从软榻爬起来的冉漾,又吓得脚一蹬,连忙背过身去,结结巴巴道:“郎、郎君,别庄出事了!”
“什么事?”季绪叩下笔。
“别庄遇袭,死了两个疑犯,还有一个不知做甚么的,被暗卫摁住了。”
季绪望了望窗外薄暮,起身对冉漾道:“我今晚不回了,不必等我用饭。”
冉漾应下,见他阔步出了房门,困惑地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安。
她听见自己问。
冉蝶道:“我不是,冉冉是我捡的。”
她低声道:“我捡到她的时候她才堪堪五岁,当时她身上就带着这块玉,我觉得贵重,心想应该是她家里人给的,好好保存日后没准能让她找到亲生父母。”
“你在哪捡到她的?”
“在榆山方集。”
方集是榆山附近最大的镇子,她刚成亲头两年因为夫君做生意,在那里短暂的生活过几年,后来他们又举家南迁回到祖宅。
直到数年后,她才心灰意冷抛弃丈夫带女儿跑到桃峪定居。
“殿下,您是不是认识这枚玉佩?”
第72章 闹剧
这些年真的没有异常吗?
周书禾回到京城时,扶循曾问过她在寺庙里过的怎么样,饿到没冷到没,有没有不长眼的秃驴欺负她。
但年幼的周书禾对她的问题很抗拒,一边摇头一边掉眼泪。
她心疼坏了,抱住孩子没再问下去。
那是她只想着,孩子还小,不记事很正常。而且来京路途有半年,这半年模糊了她的记忆也不奇怪。
后来的几年,哪怕到现在,周书禾都对寺庙生活只字不提,说的最多的,竟是随梅念卿回京路途上的见闻。
她不知道和尚是什么,念不清楚“阿弥陀佛”,在没人教的情况下,居然熟知几个小孩一起才能玩的游戏规则,可是寺庙里会有别的孩子吗。
她第一次跟周书禾提起玉佩时,周书禾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些年一会说玉佩时被侍卫偷了,一会又说是被寺里和尚偷了,一细问她就说自己记不清楚了。
时过大雪,冬意浓,天冷气干。
冉漾觉得口燥,命绿凝去地窖取了秋令时藏下的酥梨,两人在亭中支起炉子,围坐炉边烧梨吃。
梨子置在火上,随竹丳的转动溢出清香,待烧得差不多了,烫着手剥去黑皮,咬下一口,梨肉绵软细腻,甘甜的汁液充盈齿腔,顺过肺腑滑入腹内,竟有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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