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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挥剑,寒光乍现,鲜血四溅在巷墙,第二人已断气而倒。

    “胡言乱语者,也不该留下活口。”

    “我们所听命的正是锦月,”见此势冷汗直冒,其余乞丐缩成一团,颤巍巍地作解,“锦月借着和姑娘交好之名,早已腾空了姑娘的街巷耳目。”

    “姑娘若有疑虑,可亲自去问锦月。”偶有一人不住地磕起了头,引得旁者接二连三地跪拜而下。

    “求姑娘网开一面,以存我等忠意……”

    存忠意……

    此刻与她相道耿耿忠心,可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瞒她在先,另择新主,对她所言之令嗤之以鼻,眼下却又来苦苦哀求……

    她最见不得的,便是弃她欺她者。

    沈夜雪垂睫沉声而笑,容色不见喜悲,剑芒一落,留下满目残骸。

    “忠心二字,在我眼里最是不可信。”

    巷陌深处这一角归至死寂,她随之收剑,连刃上血迹都不曾擦拭,泰然走出巷口。

    之后,她悄然不惊地将城中所有耳目灭了口。

    那昔日逐渐培养起的微弱势力,最终由她亲自了结。

    她自行摧毁了所筑之墙,锦月却丝毫无损,真将她从头至尾利用殆尽。

    余霞陨落,唯见暮色侵袭,流云掩住初升明月,浅落一层朦胧雾霭。

    来花月坊寻乐之人络绎不绝,宾客如云,尽显热闹。

    后院内幽静如故,几处松柏翠竹随夜风摇曳不止,似多了几枝寒梅迎风斗雪。

    韵瑶经于此处时,望见已有上一阵未见的姝色轻步入庭,挑起凤眸缓慢打量。

    “这不是之前的花魁玉裳吗?”不可置信般驻足而立,想这花魁已寻上了更高的金枝,韵瑶不愿待见,话里溢出些妒意来。

    “如今玉裳是攀上了别家的贵公子,去了更为高远之处,花月坊怎还容得下你这尊大佛。”

    沈夜雪端然望向庭院各处,淡漠启唇:“唤锦月出来见我。”

    此般动静令房内姑娘们透窗而望,落香闻声从雅房中行出,倚靠于门扉一侧,瞧好戏般捂唇笑道。

    “人家锦月眼下可是占尽了公子宠幸,我们又有何能耐能唤得动她,这不是自找没趣。”

    “听说下一任的花魁啊,非锦月莫属。我们皆入不了公子的眼,怕是飞上枝头无望了……”韵瑶轻然接上话语,婀娜了几步,与之相望,“哪像玉裳,常年使着美人计,勾得公子神魂颠倒,我等自愧不如。”

    再以美色作诱,也不及锦月来得卑劣。

    落香趁机讽刺,欲将对锦月的嫉恨移至这曾受公子百般怜爱的花魁身上:“勾引公子多年,最终还不是被锦月给抢了。到手之物被身边最交好之人夺去,这滋味很不好受吧?”

    沈夜雪听惯了经不起风浪的嘲讽之言,悠缓浅笑,极是惬意地回应:“要多谢落香和韵瑶关切了,如今我过的日子可比在花月坊要自在得多。”

    如她所料,这二人顿时阴沉了脸,再是默然不语,根本藏不住心头不甘之意。

    “既然无人去传报,你们也莫拦着我。后果我自担,今晚锦月我是定要见的。”不欲再白费口舌,恰见轻烟走过,她顺势抬剑,逼问着这蓦然一惊的婢女。

    “锦月在何处?”

    轻烟陡然一颤,未明前因后果,怔怔望着剑光急掠而来,支支吾吾地答道:“在……在公子房中。”

    话音落尽,这抹清艳之影无言转身,未多说一字,拖着长剑稳步朝暗道走去。

    剑锋划于地上,轻响着刺耳之音。

    “玉裳姑娘,万万不可……”

    幡然醒悟般猛烈心颤,轻烟似意识到了何事,脱口着急地高喊:“万万不可打搅公子!”

    可区区一女婢哪里拦得住这道冰霜艳影,轻烟跟随而上时,眼见着这往昔服侍多年的主决然行向暗室轩房,像是何人也阻止不了。

    沈夜雪静默走至门外,便听得里边传来女子娇然低吟哭喊,嗓音娇软,听着颇为楚楚可怜。

    此般啜泣声的来源之处正是锦月。

    公子习惯将房门虚掩,好知晓是否有人前来窃听亦或禀报。

    她此番来得光明磊落,就静听着门内飘出的不堪之语,面色未起一丝波澜。

    “公子……锦月知错,锦月知错……”

    床帐内呜咽声隐约漾出,她闻语微滞,却于抽泣中听到了她的名。

    “公子可怜可怜锦月,莫再想着玉裳了,公子……”

    “你当初处心积虑地欲将她赶走时,就应想到今日……”沈钦低冷作笑,于帐内荡出的笑意极冷,虽不是道与她听,沈夜雪仍感到了丝缕寒意。

    似比她从前所见的公子还要冷上几分。

    “遂你的愿,我可以碰你,但仅是如此而已。”

    她默声伫立,又听公子狠厉相言,话语时隐时现,若俯于其耳畔似噩梦纠缠:“至于你那些肮脏不堪的心思,我不想知晓。”

    “你不是她,我不会怜惜分毫。”

    锦月如同忍受着千万折磨,泣声不绝如缕,极尽卑微地恳求,却也换不来公子的稍许疼爱。

    “可公子那一晚,对锦月分明……分明疼惜得很……”

    “那晚之事休要再提!”

    犹如被刺中了藏于深处的伤疤,沈钦猛然怒吼,未带有一点情分,欲将那怀中女子就此来个了断:“你若敢再提一次,我要了你的命。”

    “锦月不敢,不敢了……”

    帐内俏影手足无措地摇起头,一声声地低吟悔过,清泪像是要漫出香帐外。

    沈夜雪端立于原地,听得门里语声渐轻,唯剩几缕哽咽若轻烟般回荡于暗道内,随后徐缓地轻落庭院中。

    她从未知晓,锦月会将自己摆在如此低微之境。

    她从未知晓,离去的这些时日,公子竟拿锦月做替身。

    所替的,正是往日侍奉左右的她。

    本以为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她取而代之,可这回锦月赌错了。

    第47章  我毁了他,也等同于毁了你。

    她在花月坊留下的所有皆可被夺去, 唯独公子的心,锦月夺不了。

    她曾让这份难以言明的意绪根深蒂固般扎于公子心上,让这位花月坊幕后的主对她魂牵梦绕多年, 这痴心情意又如何轻而易举地被人掠去……

    若当真一夕风月便能抢夺而成, 她才是枉费了诸多心机。

    “何人在门外?进来!”

    忽地从房内响起冷肃之语, 沈夜雪微然勾唇, 缓步行入雅间, 一眼便瞧见那凌乱不整的被褥,与榻上已然止住的二道身影。

    锦月慌乱无度地蜷缩于榻角, 面上仍有泪痕未拭。

    瞥见她时, 神色错愕了半刻,而后锦月一声不响地理起烟罗裳,宛如要将自己埋于无人能见的一隅之地。

    对于这二者间的新仇旧怨不着兴趣, 沈夜雪平静一望,轻声哼笑着:“多日未见,不曾想清心少欲的公子, 竟也这般沉迷美色红颜。”

    “夜雪……”

    沈钦有一瞬凝滞,锦袍依旧雍容雅致, 未见褶乱,他侧目一瞥, 冷语朝旁侧道:“还不快退下?”

    明了只要这抹娇姝现于眼前, 公子便不会再朝身旁正眼相瞧, 锦月恨得深,却只得从命下榻而逃,狼狈得不愿再待上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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