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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无声告别》50-60(第7/26页)
坐着越不舒服,短时间内站着反倒轻松些。
周衍东看完程溪怀孕期间写的日记,发现她只提过自己一次。
另一次虽然只字未提他的名字,可是他想,那会儿程溪心里,一定想着他。
那一次是这样的:程溪挺着大肚子,在公园里散步,看见一对年轻夫妻有说有笑,手拉着手,并肩走在她前面。走着走着,女人停住脚步,抬起一只脚晃了晃,原来是鞋带散了散了。男人立蹲下来,替她系好鞋带。女人娇笑着挽住男人胳膊,夫妻俩继续前行。
程溪写道:
【我被这样幸福的场景感动得想哭,又不禁扪心自问,这想哭的冲动,完全是因为幸福,还是也掺杂了一丝不甘与痛悔?】
那篇日记写到这里便结束了。
周衍东心想,自己到底让程溪痛到了何等地步,她才会日记中都无法坦然地谈论他,埋怨他?
哪怕咒骂他一句也好啊!
他是她人生中的污点吗?
是她千百个夜里,蓦然回首还胆战心惊不敢面对的错误吗?
他在她心里,到底算是怎样一个存在?
没了感情的前男友?刻骨铭心的初恋?孩子千里之外的生父?
周衍东不知道,也没有勇气知道。
他仰起头,目光从日记本移到天花板上,望着璀璨的水晶吊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很想将日记继续看完,此刻却无力承载如此大的情绪波动,愣愣仰头望着灯,缓了好一会儿,放下日记本,起身离开书房,下楼轻轻敲响了女儿在的那间小客房。
程妙瑾在里面应了一声,他推门而进。
周衍东点头:“我想亲自过去看看。”
程妙瑾不知父亲为何突然这样安排,但还是懂事地点头答应。
离开公寓前,周衍东告诉尹岚,说自己带女儿出去旅游几天,尹岚也要跟着去,他自然是不让的,说这趟旅程安排得比较匆忙,她年纪大了,不适合她,这次先在家歇着,以后一定找机会带上她和方姨,四个人一块儿去。
他既然不肯,尹岚只得同意。
周衍东和女儿走出公寓,程妙瑾联系了倪老板问她要不要跟着一起回去,倪老板说想,周衍东立即买了三张三小时后飞容州的机票,派人将倪老板送去机场。
三人在机场汇合,谁心里都装着事,不想说话,默默并排坐着。
周衍东买的头等舱机票,上飞机后,程妙瑾小声对他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头等舱。”
后排的倪老板也凑过来,笑道:“我也是,多谢周总!”
周衍东问:“感觉怎么样?”
她俩相视一笑,程妙瑾说:“挺好的,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周衍东淡淡点头,没作声。
过了一会儿,程妙瑾轻声问道:“爸爸,你是不是生气啦?”
周衍东扬眉:“没有,怎么会这样想?”
程妙瑾:“你好心给我们买了头等舱的票,我们好像不怎么领情……”
周衍东笑了,他其实压根没把她们那话当回事儿,说道:“你们跟程溪是一类人,对物质享受没那么看重,我理解。”
飞机起飞,他扭头看向窗外。
女儿也趴在窗边,惊叹于外面恢宏壮丽的景色。
周衍东问:“站得越高,脚下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小,对吗?”
程妙瑾点点头:“当然!”
周衍东:“我以前总觉得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当我站得足够高了,发现确实看得远,可是,能看到的东西也小了,举目望去,一片苍茫。”
这番话不提“孤单”二字,却又将孤单尽显,程妙瑾明白父亲这话的意思,默默望着窗外,耳旁又传来父亲的声音。
“站得高了,才发现世界那么大,人群密密麻麻。”
她不知父亲为何感慨这句话。
而此时此刻,周衍东心里想:在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人里,要寻找一个主动消失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周衍东转过头,闭上眼睛,心里不禁又问出那句已经问了无数遍的话——
程溪,程溪,你在哪里?
周衍东不知不觉睡着了,又做了一些杂乱的梦,飞机落地过程中醒来,梦见过什么一律记不清,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早些年他来容州出差时,这里还没通高铁,现在从容州乘高铁到容今只需要半小时。
上了高铁,程妙瑾问:“爸爸,你以前跟妈妈来容州旅游过吗?”
周衍东摇头:“没有,我很少带她出来玩儿。”
程妙瑾又问:
周衍东想了想,心里算起来。
“二零一二年。”他说。
程妙瑾:“我就是那年出生的。”
真巧啊——父女俩不约而同在心里想。
周衍东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宿命感。
自己偏偏是二零一二年来的容州?
为什么不是头一年,也不是第二年?
为什么明明到了容州,却没有去容今?
要是当年自己去了容今,或者程溪来了容州,两个人会不会重逢?他会不会早早发现自己有了一个女儿?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悲。
人生就像一场剧本,上天创造了这场悲剧,玩弄并惩罚着他这个角色。
宗教大师们劝人不要着相,不着相便能瞬间脱离苦海。
《六祖坛经》里写到“本自具足”,他想,自己悟性还是不够高,不够超脱,也没有慧根,要不然怎会连“本自具足”四个字都完全无法体会?
若是人真的可以本自具足,即便程溪不在身边,他也能感受到自己仍然拥有她。
然而,感受不到,就是感受不到,没有就是没有,已经失去,就是已经失去。
他要如何说服自己无中生有?
又要怎样才能欺骗自己从未失去?
他无力地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象,就像回望自己前三十五年的青春——不,他的青春停留在程溪离开的那一刻。
后来没有她的每一天,自己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疲惫而麻木地活着。
活着而已。
赚了更多的钱,爬到更高的位置,拥有更多的权力。那又如何?他早已,早已失去了生命中最为珍视的一切。
那个他最爱,也最爱他的姑娘;那份他曾经视为珍宝的爱情……
“我们家比较小,装修也很简单,如果你住不惯,可以订酒店。”程妙瑾提醒道。
周衍东收起杂乱的思绪,目光看向女儿,摇了摇头:“没关系,以前我和你妈妈住过更小的房子,只有七平米来着,再多一个人都挪不开脚。”
程妙瑾:“真的吗?妈妈没跟我说过,也没在日记里写过。”
周衍东:“嗯。我很快赚到一笔钱就带她搬进好一些的公寓里了,不过也只是稍微好一些而已。那个时候我的目标是,赚很多很多钱,让你妈妈住上大房子,开上豪车,穿金戴银。但我想给的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程妙瑾点头附和:“妈妈确实不喜欢这些,她的快乐不来源于此。吃一顿饱饭,睡一个好觉,都能让她幸福一整天。这样的人——”
她顿在此处,收住了话,不再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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