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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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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有了成年男子的模样。

    时间过得很快,她恍然意识到这个事实。

    这几天不断浮现的记忆中,陈危还是个和自己同龄的半大少年,面容充满青涩,却有着极强的毅力,在一路艰难中,把受伤昏迷的陈管家和她一起带到了京城。

    所以陈危于她,是安全的代名词。

    而她难以入眠,不止是因被迫记起往事,还有建帝毫不掩饰的对国公府的杀心。每每躺在榻上,脑海中就忍不住开始思索这件事。

    李秉真敏锐,早有危机感,以身体原因避开政事,也许是想借此打消皇帝警惕。大长公主和齐国公那儿有收敛,但成效甚微,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内阁次辅以齐国公马首是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何况到了这个地位,即便他们愿意放权,形势也不一定容许。

    “主子,该睡了。”收拾完书,把她手中那本也取下,陈危简单明了道。

    他向来这样,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更多时候都是在埋头默默做事。

    清蕴忽然抬手,抚摸他的脸颊。

    陈危微微一震,丝毫没有抗拒,顺从地单膝跪地,仰首看她,任由那只纤细的手抚过额头、眉、眼和发。

    “陈叔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能够正常吃睡,每天就在庄子附近走走。”

    清蕴:“没有再请大夫去治吗?”

    “大夫说,是脑子里有淤血堵住了,要等它自行化开。”

    这个回答和之前差不多,清蕴料想也是这样。

    她对陈管家没有想法,即使建帝突然说出那个猜想,也没有惊慌。已经过去八年多,不说陈管家是否还记得当初的事,就算他记得,也认不出她到底是陆清蕴还是林清韵,女大十八变,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够搪塞过去。

    且陈危会帮她。

    该如何形容两人的关系?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清楚自己无法离开陈危,所以即便出嫁,也把他要到了身边。

    这件事,她甚至没有问过陈危想法,只凭直觉认为他会答应。

    即使他不答应,她也会让他愿意。

    “在齐国公身边怎么样?”

    陈危顿了下,“公爷很器重我,悉心栽培。”

    “那就好好跟着。”

    说完这句,清蕴沉默了会儿,又问:“你会做梦吗?”

    “……不会。”

    陈危的回答让清蕴唇畔逸出笑意,他当真不擅长说谎,还要留足让人怀疑的时间。

    不过,她也不是求什么答案,随口一说而已。陈危这样的性子,本就不指望他会剖析什么心迹。

    她在陈危服侍下解去外衣,上榻。

    “我这两天时常做梦。”清蕴轻声道,“待会儿我睡着了,你再等会儿,如果感觉在做梦就叫醒我。”

    能够让人明显看出来的,一般都是噩梦。陈危点点头。

    清蕴闭上眼。

    在这样沉默无声的目光下,消失两天的困意慢慢回归,很快让她呼吸平缓。

    这时候,陈危才真正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用视线描摹她的轮廓,不带任何狎昵,只是下意识记住她此刻的模样。

    他刚才确实说谎了。

    小时候的陈危不会做梦,爹娘很早就去世了,没给他留下太多回忆。养育他长大的叔父一直就在身边,没必要在梦中怀念。

    他的脑海中也很少有杂念,通常是得了什么吩咐,就一心一意地做,做好,就放下了。

    叔父说他性子傻,不会讨巧,脑袋也笨,只能做些力气活。

    “你最能叫人看重的,也就是护主和忠心了。”叔父这样告诉他。

    可他心知肚明,这两点自己也没有真正做到。

    所以后来做梦,偶尔会梦见叔父神智清醒过来叱骂自己的场景。不过更多的,还是进京途中的那些日子,以及那张时而冷静时而盈满泪水的脸。

    大概是因身份,她这些年会下意识把一切做到最好,让王家人喜欢。也是因为这些,她防备心特别强。

    陈危知道她信任自己的原因,不止是因为两人有共同的秘密,更因为他无亲无友,身边仅有她一个人,他的所有都归属于她。

    她喜欢一心一意的注视,没有任何人或事物能够影响她地位的注视。

    三公子在乎的东西太多了,家族、仕途、亲人,哪样都不会割舍,所以即使察觉到三公子的心思,她也会忽略、避开。

    世子能够逐渐得到她的信任,是因为世子本身欲望淡薄,对名利、亲人、自己都不在乎,能够把仅剩的那一点注意力全部倾注在她身上。

    旁人知道这些想法,可能觉得偏激、病态。

    但陈危觉得,这样就很好。

    …………

    “主子睡了?”白芷边说,边掀起帐布瞥了眼,瞧见榻上安稳入眠的人不由说了句,“叫你来果然没错。”

    离远几步,陈危问她,“主子遇到什么事了?”

    她已经许久没再出现过这种状态,按理来说现在离开了王家,更不可能。

    白芷不可能把所有事如实告诉他,只选了陈危也知道的一些事举例,低声说出自己的猜测,“陛下对主子的关注有些不同寻常。”

    她用词委婉,陈危仍立刻明白过来,从神色上没看出什么变化,“还有吗?”

    “剩下的不方便说。”

    陈危嗯一声,没问了,“我最近还是会待在公爷身边,有事传话。”

    多瞧了几眼他隐在夜色中的背影,白芷真切感受到,来国公府的这几个月,陈危确实变化很大。

    她回了帐内,守着清蕴睡觉。

    这厢安安静静,隔了几丈远的地方,齐国公和大长公主的下榻处就充满了硝烟。

    连着两晚,齐国公都因事未归,今晚终于得空,却一回来就挥退女使,充满怒气的双眼直逼在静静梳发的妻子。

    对身后的灼灼视线,大长公主恍若未觉,兀自打理这几年终于长到腰间的黑发。

    早些年嫌长发碍事,她离经叛道地剪过一次发,后来精心养着,长得也不快,这阵子因儿媳送的那些香睡眠好了许多,头发也乌黑亮丽了许多。

    “窥伺帝帐的事和你有关,是也不是?”齐国公压低了声音质问。

    他的声音低,怒火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因妻子不搭理的冷淡态度燃烧得愈盛。

    “因为你想杀审言,是不是?”第二句问话,几乎是一字一字蹦出,咬牙切齿,被压下的声调都转化成了齿间相碰的声音。

    齐国公虽然掌兵,但他其实是个儒将,对部下都很少发火,更别说对家人,这难得一见的模样极为吓人。

    大长公主毫不在意地把篦梳一掷,起身到床榻前更衣,旋即被人重重裹住双肩,转了过去,“说!”

    “说什么?”大长公主懒懒动了下眉,“你的好儿子不是没事么?如今还在喣儿跟前当狗尽忠呢。”

    齐国公气极,“你厌恶审言生母,我知道,所以这些年对他不管不顾,只是给了口饭吃。他自己随军立下功劳,被你二话不说找人顶替,我也没有替他声张。如今已过去这么久了,为何就是不能放审言一条生路!”

    “生路?”大长公主冷笑,“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儿子,他准备走什么路?不惜当一条狗也要往上爬,他存的什么心思,你难道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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