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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所以她需要徐徐图之。

    她缓慢行走的背影落在李审言眼中,瘦削纤细,穿着入夏后的衣衫,轻薄得像一张纸。

    李审言抱胸斜倚房梁。

    他隐约听到了一些对话,她们聊的所有内容不得而知,但能够明确的是,大长公主希望她为李秉真守寡终生。

    她聪明不假,可大长公主强行要求,又如何能反抗?

    即便是王家,恐怕也不会为她做主。

    他转头到了齐国公房内。

    齐国公正在睡,半个身子掩在被中,挡不住瘦了许多后高高耸起的颧骨。

    同为武将,李审言更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憔悴,暗暗心惊,这是真的病了。

    其实在他盯梢齐国公这么久,都只上报了些不痛不痒的消息时,建帝后面就很少让他盯着齐国公了。这次突然下令,叫他看看齐国公是否当真病了。

    建帝没有全信太医所言,要求李审言手绘人像给他看。

    李审言绘画功夫实在一般,本来打算记详细点,回头找个画师,陡然看到齐国公模样,觉得画几根木棍也差不多了。

    不能说话,他坐了会儿就准备离开。

    “允勖。”衣袖突然被扯住。

    允勖是他及冠时齐国公给他取的字,不过齐国公很少唤,他也没什么告诉别人的机会,毕竟连来往的朋友都没有。

    李审言回头。

    齐国公慢慢坐了起来,“帮我倒杯水。”

    被使唤的人走到四方桌前,倒了杯凉透的茶水。

    齐国公也不介意,边咳边喝完,鼻子还很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又受伤了?”

    抬抬眼,李审言不置可否。

    “武将受伤确实是家常便饭,我以前领兵作战时,也常常如此。那会儿年轻气盛,对此不以为然,总觉得小伤不必治,重伤治不了,甚至以疤痕为荣。”齐国公笑了笑,“不过,那些也确实是荣耀。”

    他看向李审言手背的伤痕,“你这些是怎么来的?”

    李审言心底有些烦躁,不愿搭话,“老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国公意味深长地看他,直到李审言即将转身离去,才轻轻开口。

    “允勖,你是人,不是笼中的兽。”

    第55章 占了个嫂嫂的名头

    李审言在齐国公这儿待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 当他走出门时,下人们只注意到二公子和以往别无二致的懒散神情。

    紧接着,齐国公让亲随去请儿媳清蕴。为避免她不自在,他起身坐到外屋接待。

    清蕴待的时间更短, 还不到一刻钟。

    回月舍后, 她静思良久, 让藉香唤来陈危。

    趁等人的间隙, 她就坐在院子里一本本理书。

    书本摞到半人高时,陈危出现, 瞧见摇摇欲坠的书山,健步上前扶住,低声道:“主子要搬去哪儿?”

    清蕴给他指了个位置。

    那是月舍未用过的一间厢房,清蕴准备将李秉真的所有物件,书、字、画、四季衣衫等都放在那儿。想看时, 随时都能去。

    陈危轻松搬起书山, 有他在,清蕴确实用不上其他人了。

    自从白兰一事后,俩人许久没有这样见面过, 要么是清蕴让人吩咐他办事,要么是陈危得假,远远地候在月舍外。

    搬了几趟,陈危再次立在清蕴身前, 桌上多了杯为他准备的茶水。

    “坐。”

    陈危犹豫了下, “属下不用坐。”

    即便是在外面的院子里, 他和主子同座, 被人看见也不好。

    清蕴抬眼,又说了一次“坐”。

    陈危挨着半边石椅坐下。

    即便坐下, 他也显得比清蕴高很多,只是头颅微低,神色顺从,像只忠诚老实的大狗,主人永远不必担心会被他的力量反噬。

    清蕴注意到他额角极淡的疤痕,他果然没有用药。

    “听说公爷让先生教你习兵书,已经学到了《武备志》?”

    “昨天刚到火器篇。”

    “喜欢吗?”

    陈危:“属下只是奉主子命令,听从公爷行事。”

    清蕴:“不要和我绕圈子,说实话。”

    陈危沉默。

    对他来说,沉默几乎就等同于默认。

    “公爷想把你举荐到彭将军手底下做事。”

    蝉蜕从枝头飘落,正跌进陈危的茶盏。他盯着水面浮沉的半透明空壳,听见清蕴说:"彭将军下月开拔蓟州。"

    陈危衣衫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主子"他终于抬眼,目光却停在清蕴发间木樨簪——那是他曾冒雨从崖壁采来的。

    清蕴:“我已同意了。”

    陈危脑袋嗡了下,原来不是询问他的意见,是直接帮他做决定?

    “陈管家那儿,我会派人照顾好,也会去看他,不必担心。”

    陈危猛地看她,主子不要他了?

    清蕴平静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固然,她对陈危有种占有欲,希望他能够永远独属自己。可上次的失控更让她发现,如果她克服不了这个弱点,那她永远都走不出那座悬崖。

    陈危是她通向安稳的桥,她不能永远待在桥上,也不能让他永远只当一架桥。

    因此,在听到公爹言辞恳切的劝说时,她知道如果没有足够正大光明的理由,自己一再留下陈危,只会让两人受到怀疑。

    清蕴没有给出解释,也没有安慰,交待完一些话就让人离开。

    很难形容陈危此刻的感受。

    他想到了很多,还想起了当初二人进京途中对着医书找到一株药草后分食的情形。他本来不想吃,是主子强硬得不许他拒绝。

    脚步迈出月舍,陈危忽然看见一道刚避开的身影,眼睛微厉,立刻追上前。

    是白兰。

    她手中还拿着白瓷瓶,像要去选花,但陈危不会怀疑自己的眼力,刚才她绝对是窥视后快速离开。

    高大身影突然横在眼前,惊得白兰心怦怦直跳,稳住手,“陈危……?许久没见你了。”

    “你方才在做什么?”

    白兰若无其事地扬起笑容,“本要问夫人摆什么样的清供,摘些花行不行,想想又觉得花儿太艳,这时候不合适。你和主子不是在说事么,我就没打搅,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陈危拧眉。

    白兰的理由无懈可击,陈危缺少辩才,也不准备和她辩。确定了这人是白兰,不管她有什么原因,他都会如实告诉主子。

    两人走到一块儿,白兰自然而然搭话,“你这半年都不怎么来月舍,是已经转投国公手下了吗?”

    陈危不作声。

    “难道是因我托夫人问过的那事?”白兰胆子还是大的,能够直接把当初的事毫不避忌地说出口,“如果是因这,那实在没必要,我早就放下了。夫人器重你,许多事都离不开你,要是因此让你们离心了,我心中有愧。”

    “主子有事吩咐,我就来。”陈危打断她,也没听出话里的试探,“仅此而已。”

    白兰咬唇,看他大步流星而去。她没说谎,方才确实要去问夫人清供的事,只是在看见她和陈危在院中谈话时,下意识选择了暗中观察。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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