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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弄玉》110-120(第20/23页)
要拉缰绳,把控方向,一手还要时不时地拉一下薛琅,免得他被颠簸的马背甩下去。
薛琅背上插着两根箭,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力气说笑,真是做鬼也不忘风流,叶秋水语塞片刻,冷哼道:“还是省省力气吧,侯爷,少说话,能活命。”
一直跑到驻军的地界,叶秋水才敢松神,不远处,大梁的将士看到他们,连忙上前迎接。
薛琅被抬进营帐,一群军医冲进去,叶秋水看到空地上有几匹打转的马,正是先前她解开,背着伤兵逃走的那几匹,这些马很通灵性,能找到其他驻军的气息,不会误闯入敌军阵营。
叶秋水拿起药箱走进营帐,薛琅坐在榻上,左右围着好几名军医,她走过去,抬手就要将薛琅的衣服脱下。
“等等……”
叶秋水说:“我要看伤。”
“不用!”薛琅咬着牙摇头,两手撑着膝盖,“多大点事,哪里用得着你出手,你去看别人吧,这里让其他人来就行!不过是一些皮肉伤罢了,本侯爷才无所谓……嘶。”
刚说完他就吸了一口气,一旁力气一不小心重了些的军医顿时汗颜。
薛琅瞪了他一眼,转而面向叶秋水时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挑了挑眉,催促她快点离开。
叶秋水杵了一会儿,“那我走了。”
薛琅摆手,“走吧走吧。”
军医为他剪开衣服,薛琅脸上保持着微笑,连眉头都没动过。
叶秋水心想,他可真能忍耐,伤成这样,都不带叫一下的,不愧是靖阳侯啊。
衣袂翩翩的小叶大人刚出去没多久,帐中就发出了一连串杀猪似的惨叫声,薛琅一边痛嚎,一边骂道:“去你的……取个箭头这么用劲,老子没死在敌人手里,反倒要被你们整死了!”
为靖阳侯取出肩上箭头的军医一脑门冷汗,侯爷这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只好仰头,随意张望两下,说道:“诶,好像是小叶大人回来了。”
方才还在边哀嚎边痛骂的薛琅闭嘴了。
……
禁军打开天牢,解开关押严敬渊的牢房大门时,他第一件事先冲出去,闯进尽头的刑讯室里,当看到里面的人被绑在架子上,身上的血都要流干时,严敬渊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禁军都不敢随便动江泠,还是吴院判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人参片吊命,禁军才敢解开绳子,将人放下来。
江泠的锁骨被戳穿了,因为被折磨太久,他已不省人事,新帝派了好几个太医前去医治,吴院判废了好大的力才将已经与血肉粘合在一起的囚服脱开,辨不出颜色的布料下,是一副伤痕累累的躯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每个太医见了都忍不住屏住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曹氏走狗当真心狠手辣,党同伐异,这是下了死手啊!”
江泠是个文人,比不得武将身强体壮,再年轻,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吴院判医术高超,不敢断言能救活他。
江泠的同僚们看着他这个模样,恨不能冲进牢里,将曹家人生吞活剥了。
江晖本来已经离京,听到他重伤的消息,忙不迭打转方向,又回到京中。
吴院判看完江泠的伤势,摇头。
“老朽没有办法,江大人本就一身伤病,如今又添太多重伤,失血过多,倘若早些被救出来,我还能有办法救他,如今这样,我只能用人参吊着他的命,这一遭要是能熬过去,那便可以活,要是不能……”
吴院判话语顿住,不言而喻。
江泠身体太差,只余一丝微弱的气息,曹宰相同严尚书水火不容,他对付不了严尚书,自然想法设法地折腾严敬渊的学生。
江晖坐在榻前,愁容满面,握紧拳头,哀道:“三哥,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三哥,官家欲任你为工部侍郎,只要你醒来就可以上任了。”
他说了许多话,带来许多好消息,江泠都没有反应。
这样大的事情,江晖认为必须告诉叶秋水才行,他不知道为什么叶妹妹会突然离开京城,去往西北那样的地方当军医,江晖还以为是自己唐突喜欢她,惹得她不高兴了。
不管怎样,如今他也得写信告诉她,江泠出事了,她要是想再见兄长一面,应立即回京。
只是战事频起的时侯,普通人的信,是没有办法交到想要送去的那人手里的。
西北一旦打起仗来,忙得顾不上其他事情,除了朝廷的加急信件外,其他消息基本收不到。
江晖收拾被官兵打砸坏的院子时,发现了散落在地的信件,他拆开,里面都是这几年叶秋水写给江泠的信,从她懵懂刚识字时,一直到如今能独当一面。
每封信都保存得很好,除了纸张有些泛黄外,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吴院判每日都来看江泠的情况,脉象虚弱,气若游丝,日日不见转好。
“再这样下去,江大人撑不过半月。”
江晖一听,红了眼眶。
“三哥,你快些醒来,难道你要留叶妹妹一个人在世上吗?”
“三哥,她很快就回来了,你再撑一撑,你不想见她吗?你醒来,见她最后一面也好,你这样,等她回来,我怎么同她交代。”
榻上的人双目紧闭,始终没有回应。
江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拿着这些信,坐在江泠的病榻前一封一封地读。
江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黄昏。
说是醒,其实也只是听到了一些声音,由远及近,时而听得清晰,时而又很模糊。
他做了许多支离破碎的梦,梦到少年时,家门旁的榆树下坐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女孩,骨瘦如柴,抬眸看着他时,有些埋怨地说:“你怎么才过来,我快饿死了。”
梦到她从大字不识的孩童,到亭亭玉立的少女,梦到她在寒夜里依偎着他,梦到她的笑,她的眼泪,滚烫得如燃烧着的火焰,一滴一滴,灼烧他的肺腑。
这些画面,都在慢慢地远离他,如走马灯一般,江泠的眼前浮现了他这二十余年来经历过的一切,十二岁前的人生只占了短短几页,往后无论翻到何处,都逃不过那个人。
他人生的一大半,都和叶秋水脱离不开。
宛若已经融进身体里的血肉,想要剥离时,只剩非死即伤了。
江泠睁开眼,光线涌进瞳孔里,恍然一梦,辨不清如今是活着,还是已经下了地府。
“三哥……”
端着药进来的江晖呆住,手一松,汤药险些坠落,他眼
疾手快地去接,烫了一手,此刻也顾不得呼痛了,喜极而泣,大喊:“严大人,吴太医,醒了,人醒了!”
门“砰”地一声打开,无数人影涌了进来。
严敬渊泪眼婆娑,弯腰伏在榻前,“嘉玉,你怎么样?”
江泠迷茫地看着他们,他张口,嗓子犹如刀割,“还……好。”
严敬渊老泪纵横,让到一边,吴太医上前,为江泠把脉。
这些天,用了许多名贵药材日日夜夜吊着江泠的命,吴院判熬了几宿,才从阎王爷手里将他抢回来。
“人醒了就好,人醒了就好啊。”
吴院判抬起手,擦了一把汗,“只要醒了,就是熬过去了!”
大家全都围在榻边,热泪盈眶,江晖双手合十,朝着门外拜了拜。
吴院判重新开了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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