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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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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礼貌地垂眸避开他。

    “你俩认识?”她问。梁老爷瞥她一眼,他鼻间重重哼了声,抡起铁锤锤向凳子腿,老神在在地说:“小女娃考试又考不过吧。”

    这事儿果真被他猜中了,梁初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另一件呢?”他问。

    梁初楹慢吞吞把装着算盘的袋子拿出来搁在他眼皮子底下,然后转身拖着一条腿跑,溜进房间里后把门反锁。

    半分钟后,院子里传来老人的怒吼:

    “你这败家子把我的传家宝弄成这个鬼样子!”

    梁初楹连忙锁上窗户,跳上床去用被子盖住头。

    她现在住的房间是爷爷奶奶以前住的,很小的时候爸妈就把她丢在这里,爷爷奶奶把大房给了她,两个人搬去挤书房。

    后来奶奶生病去世后,就剩爷爷一个人住书房,老人家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爱干干木活儿、打打算盘,梁初楹这个房间里还有梁老爷以前参加珠算比赛得的奖,摆了一橱柜。

    梁初楹小时候不懂事儿,手欠得很,撕了他几张奖状,老头气得从街这头追着她打到街那头。

    那气势跟当年逼她进珠算班时有得一拼。

    就是因为知道梁老爷有多宝贝他这古董算盘,梁初楹才怕成这样,躲了一晚上不敢出门。

    大概到晚上九十点左右,天上疏疏朗朗挂了几颗星,月牙露出尾巴,剩下的都隐匿在云层之后。

    这地方早晚梁差大,中午热得要把人烤化,到了晚上就冻得人直打颤,梁初楹到这个点儿了还没吃晚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爷爷气得不想理她,半天也没喊她出去吃饭。

    她一瘸一拐地扒到窗口,窗户下面是她的书桌,还摆着她高三的复习书,但是现在都没什么用了,梁初楹把乱七八糟的书推到一边,抻着脖子往外看,爷爷房里的灯还亮着。

    他正坐在桌子旁边修她的算盘,那把修凳子的铁锤还搁在手边,只不过他拿起来用的时候没像修凳子那样莽撞,小心得很,生怕劲儿使大了。

    梁老爷的老花镜也用了挺久了,镜框有些变形,挂在鼻梁上的时候总是往下滑,梁初楹之前说了好几次让他换,老人家就是不干,他说对旧东西有感情。

    旧镜框也好,旧算盘也好,还有那把已经被修到变形的木板凳,梁老爷从来没换过,坏了就修,修了接着用。

    拉好窗帘后,房间里不透一丝光,黑漆漆的,梁初楹抱着腿坐在书桌旁边,背脊往后靠了靠。

    坐了一会儿,她撇头,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了橱柜里属于她的一小块地方,旁边都是梁老爷的得奖记录,她的只有一个小角落——因为她根本没得几个奖。

    能摆上去的更是少得可怜。“……考了。”她也确实没撒谎,考试是考完了,只是过不了而已。

    梁初楹鼓起勇气走进院子里,眼神躲闪地楹了几下嗓子。

    她把算盘背在身后,问道:“我有两个消息要说。”

    “什么消息?”梁老爷抬着老花镜瞅她。

    梁初楹绷了绷嘴角,声音从齿缝里飘出来:

    “一个是坏消息,另一个也是坏消息。”

    虽然她学珠算学了很久,但是一开始是被爷爷逼进来的,那时候逆反心理很重,成天插科打诨根本没学什么,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成就,如果说梁老爷这规矩刻板的一生有什么败笔,其中一定有一笔是她添上去的。

    梁聿没说话,梁柏树倒是很快回答:“不认识。”

    他应该是不可能认识梁聿的,毕竟梁聿才搬到这里没多久,而且年龄上也存在一定差距,两人不在同一个圈子里,几乎是没有认识的可能性的。

    那么,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是什么情况?

    梁聿刚把饭盒放下,梁柏树看都没看他,背着身子跟梁初楹说:“他是你的同学吗?送完东西该走了。”

    梁初楹不能理解,好歹是梁聿把她送来医院的,还给她买了饭吃,怎么用完就扔呢?

    她偏要跟梁柏树唱反调:“为什么要赶他走?”

    梁柏树蹙着眉,看了她好久,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又没能说出口,半晌只憋出一句:“男女有别。”

    梁初楹被他这四个字给噎住了,“那你也是男的,你怎么不走?”

    梁柏树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几乎是下命令一样:“我是你哥,你听我的就行了。”

    看吧,这套说辞又拿出来了。那是一年梅雨季,春夏交接的日子里兜头泼下一阵大雨,梁杳低眉站在办公室里,空气里尽是黏腻湿润的雨气,慢慢攀爬上少年的眉眼。

    沈聿白侧靠在沙发上,姿势散漫,他单手支起下颌,漂亮的狐狸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她,嗓音又懒又淡:

    “到我这儿来。”

    那是梁杳第一次见到沈聿白。

    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想起来,他还有个妹妹。

    她看不见梁聿的表情,只是听见他的声音散在很凉的夜风里,轻得像要被风吹走:“嗯,明天见。”

    梁初楹猜,梁聿现在至少眉眼是弯起来的吧,她从他说的每一个字里,都听见了笑。

    明明天色还不算太晚,但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可能是这几天气温猛然下降的缘故,夜里喜欢刮大风,道路两旁黄色干枯的叶子在地上擦来擦去,再被大风卷起来吹跑。

    梁初楹捂紧了外套,钻进便利店里,梁聿也没留在车里,靠在门外的落地窗上,手指碰了碰手链,然后伸进兜里,从药盒里抖出来一粒,咬进齿间。

    身体空虚了,唇齿间便觉得难耐,总希望咬住什么东西。但梁聿不抽烟,也不酗酒,只是为了保持住自己在她眼中那点儿完美漂亮的样子。

    有人靠在另一头,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烟,烟雾飘了过来,猩红的一抹亮光点缀黑夜。

    眼前的路灯像什么电影放映机,梁聿感觉自己在这道烟雾里失神,眼前走马灯般掠过陈年苦酒般的光景。

    玻璃门被推开,梁初楹出来了,乌色的长发有几缕缠在了外套拉链里,面庞和回忆里一张张生动鲜活的脸重合。

    面前这个梁初楹只是瞥了他两眼,很别扭地扔给他一个绿色的薄荷糖罐子,然后揣着兜往车里走。

    “看你车里备的也都是药。”

    “……别吃药了,吃糖吧。”

    纠缠后又分离,从相遇到现在,这么些年里,他们欺骗算计、妒忌猜疑、哀求乞怜。

    一次次地爱,一声声的恨,真里裹的假,假里藏的真,就都融化在这一声……“吃糖吧”里了。

    第 63 章   腐烂

    薄荷糖的盒子躺在他手心,梁聿的视线垂落下去,眸中的占有欲和执念顷刻间膨胀起来,被掖在黑压压的眼底里。

    “别对我……说这种话啊。”他将糖罐子紧紧攥入掌心,硌得生疼,梁聿却诡异地觉得高兴起来。

    梁初楹大多数时候喜欢说反话,好吃要说不好吃,喜欢要说不喜欢,你再烦烦我会被说成你真的好烦。

    但偶尔冒出这么一两句好话,就能让他本来烂趴趴的心猛地鲜活起来,叫梁聿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车窗大开,整辆车四面透风,寒意沁骨,梁初楹看着窗外,风刮进眼睛里,叫她眯起眼睛来。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梁聿问出半句:“我想——”

    “不可以。”梁初楹拉开门出去,“不可以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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