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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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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了抬下颌,对喻礼道:“把你手边的事情放一放,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擎山身侧站着喻介臣,喻介臣脸上的笑意温润儒雅,“礼礼,今天我替你忙一会儿,你专心跟着舅舅出门,剩下的客人我来招待。”

    他们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喻礼似乎也没置喙的权利。

    她微微颔首,跟在谢擎山身后上车。

    车子开向京郊的园林。

    外面下了小雪,雪粒敲打着车窗,带起泠泠声响。

    谢擎山忽然睁开眼,“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么?”

    喻礼本来是不知道的,听他这样问,心底便有了七八分猜测,她侧脸看向谢擎山,姿态和眸光同样谦和柔顺。

    “是看柳公子?”

    她谨慎为未曾谋面的柳云泽冠以“柳公子”称号。

    谢擎山轻轻颔首,手掌覆住她柔软的掌面,“拜过他,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喻家还是你的喻家,喻景尧还是你的二哥,一切发生的事,不用让你母亲知道。”

    喻礼知道,这件事同样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她沉默点了下头,没有片刻争执。

    谢擎山看向她沉静内敛的眼眸,他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是有几分反骨的,不然也不会放弃联姻的坦途毅然走上跟她两位哥哥争权的道路。

    “你父亲其实给你铺了两条路,一条是嫁给陈修和,做一位温婉不经世事的贵夫人,喻家则会倾尽全力托举你的丈夫,保你一辈子富贵无忧。”他瞥喻礼一眼,见她无波无澜,继续道:“还有一条路,那是在喻景尧身份曝光之后,他坦诚对你的喜欢,想要娶你,你父亲打算把喻景尧的身份公之于众,然后让他娶你,你做董事长,他做你的CEO。”

    “不过,最后两条路都没有成。”他沉沉道:“你曾经告诉我,即使痛苦,你也一定要争取上谈判桌的资格,现在你如愿上桌,这些痛苦就是你必须承受的。”

    “我当然知道柳云泽的无辜,但没有办法,他是牌桌上筹码最少的那一个,放弃他几乎没有成本,所以只好牺牲掉他。”

    喻礼垂眸,纤长浓密的眼睫将她所有的情绪遮掩的严丝合缝,她轻轻说:“我当然知道,这是从小到大,必须要接受的处事原则。”

    柳云泽死在缅甸,尸骨无存,墓园里安葬的是他的衣冠冢。

    墓碑上镶嵌着他生前的照片,黑白的色调无法无损他面容的清秀俊美。

    他的眉眼很像谢琬音,带几分江南水乡清秀婉约,面容轮廓柔和,看起来便让人亲切。

    谢琬音总说,她对喻景尧亲近不起来,想必见到柳云泽,她会内心充斥母爱,再不用勉强自己装出亲近的模样。

    他离世的时候还很年轻,一身冲劲想跑到缅甸挣大钱,却被人骗进贼窝,在一场蓄谋已久的军乱中,尸骨无存。

    “你哭什么?”

    直到谢擎山的声音穿透寂静空气传过来,喻礼才回神,指腹摸了下眼睑,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哭得多可怜,无声无息的,泪水滴满面颊,眼圈和玉立的鼻尖全部红透。

    谢擎山递了手帕给她,“擦一擦。”他不想在这里久留,凝视喻礼,柔声说:“雪下得大了,回去吧。”

    “您先走吧。”她勉强克制自己,保持语调顺畅,“我在这里待一会儿。”

    谢擎山蹙眉,“你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喻礼低声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谢擎山没再劝说,将伞留给她,独身离开。

    四周寂静,唯有雪粒窸窸窣窣打下来,落满枯瘦的枝干,漆黑的墓碑。

    喻礼屈膝抱住自己,面颊埋在膝盖,纤瘦肩膀颤抖,默默流泪。

    她觉得痛苦,却又知道这件事无法更改。

    她不仅不能为柳云泽讨回公道,还要厚待那个真凶。

    喻礼在十六岁的时候看穿自己的命运。

    她不想被人摆在秤上,只做一个联姻的砝码,决然下了取消婚约的决定。

    喻景尧改了她的专业,她便在喻景尧为她选择的主修专业之外辅修金融和管理。

    跟喻景尧相处的每一刻她都提心吊胆,她担忧他看出她的野心,担忧他把她当敌人,从那之后,她对他的每一次讨好都带有不纯粹的目的。

    她一边讨好他享受他对她事无巨细的依赖和照顾,一边又在默默收集他的把柄。

    她知道,在斗倒喻景文之后,她势必要跟喻景尧站在对立面。

    从那时起,她的心就已经很硬了。

    但她还是无法漠然对待生命。

    无法轻描淡写对生命的流逝盖棺定论。

    她对未来感到迷茫,她会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

    无论谢擎山还是喻济时,他们都不是她的榜样。

    她崇

    拜他们的权力,却不想因权力而变得面目全非。

    她还是想拥有一点良知。

    忽然,雪似乎停下了,丝丝缕缕的雪粒不再肆无忌惮刺痛面颊,连冷风似乎都变得和缓。

    她仰眸,望见一把漆黑的伞,遮住凛冽的寒风与飘飞的雪。

    程濯长身玉立,手执一把折骨伞,垂眸望着她。

    “怎么哭得那么惨?”他俯下身,指腹轻柔在她面上的泪痕抚过,他的指尖是柔软温热的,一如他的眼神。

    喻礼眨了下眼,“你怎么来了?”

    程濯扶她起身,道:“谢书记打电话给我,说你在这里自虐,让我来接你。”

    喻礼借着他胳膊起身,腿有点发麻,站不稳。

    程濯微微用力揽住她的腰,单手拥住她。

    喻礼站在伞下,靠在他怀里,“我从没有告诉舅舅我们谈恋爱的事情,他怎么知道的?”

    程濯沉吟,“可能是坊间传闻。”

    喻礼抬眸,“也可能是上司慰问。”

    她已经猜到谢擎山从哪里知道消息了。

    这几天,除了开会,他只去了两个地方拜年。

    一个是喻公馆,另一个是程宅。

    喻公馆里的人是不会透露风声的,只可能是程家的人说了什么,或者说,是程泽生说了什么。

    只有程泽生这个老领导说的话,谢擎山才会郑重其事当真。

    如此,她似乎也猜想到昨晚程濯心情低落的原因了。

    “这样说,是程爷爷不接受我?”

    程濯叹息,指尖抚摸她面颊,“不,他是太喜欢你。

    喻礼点了下头,“那是好事。”

    程濯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不愿提起结婚的事来扫她的兴。

    回程的路上,喻礼一直很安静,她垂眸打开邮箱,耐心翻阅下属们花了心思却依旧乏味的贺春词。

    程濯专注开车,目光直视前方。

    直到红灯,他侧眸看过来,“祖父初三有事,不能亲自到喻公馆拜年,我跟父亲替他过来。”

    至于程泽生遇到什么事——

    他微微敛眸。

    是他那一通电话的功效。

    喻礼回神,轻“嗯”一声,顺着思绪慢慢道:“那天我不能亲自招待你们,陈院长也过来,我得陪他。”

    “我知道。”程濯伸手,指尖在她脸上干涸的泪痕上划过,“喻礼,你没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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