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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疯山锁春》80-90(第3/19页)
程歧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抬眸不经意地看向季桓,“若要说……倒也不是不能逆转……只是凤凰泪余毒残留体内,若想彻底消除,确实得费一番功夫……”
“你在,威胁本官?”季桓轻掀眼睑,眸中寒光乍现,冷声问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会不辞辛苦,势必早早治好大人的眼睛。”
季桓遂没理会他,收回视线,开始思索着今日的事。
仅仅为了一个小倌儿,她便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宁愿寻死也非要和他犟到底。
她不是最喜欢韦允安吗?怎么转头这么快又换了旁人?
季桓越想额头越是痛得发慌。今日不过是一个小倌,她便寻死觅活,来日若换了旁人,她还会像这般吗?
那样的话无论换了何人,
她都会如今日一般舍命保护?
季桓叹了口气,很快就笃定,她这是在同他置气。
今日他强行让她取血抄经文,帮着两个孩子超度。她不愿,一怒之下又去了茶楼寻那姘头。
定然是因此事叫她又想起来了韦允安。她正是同他置气,气他又不守信用不择手段。
不过一个男妓,哪里值得她那般关怀费心?
分明她最喜欢得是他季桓,又怎么可能这么快爱上一个肤浅无用的妓子?
她定然是同他置气,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痴缠已久,连带着中间夹着的韦允安。她为了韦允安,宁肯死也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他。
此番情深,哪里容得下旁人?何况还是个出卖男相的妓子?
季桓垂下眼眸,倚在床榻边上,撑着手肘一动不动打量着她平静苍白的睡颜。
程歧抬眼,恰看见这诡异的一幕,登时垂下头,不敢再看。
……
郡守府夜招大夫的事很快就全遍了全城。
韦允安再无法平静,当即找到林观,怒道:
“你对绾绾做了何事?今夜全城大夫都进了郡守府!”
“若绾绾出了事,我宁肯自毁,烧了舆图!”
林观只抬眼看了他,呷了口茶,幽幽道:
“若未记错,数月前,郡守府为了尊夫人小产之事,也召来了全城的大夫。”
“小产?”韦允安诧异,一股心疼迂回流转于心头,本就消瘦的身子险些站不稳。
“她身子向来不好。”韦允安兀自失神,垂眸喃喃道。
林观也没了和他喝茶的耐心,眉眼间的小痣在灯烛下愈发晦暗。林观遂起身,淡淡道:
“她今夜会如何,你以为与你没有半分关系?还是你想,枉费她的一番苦心,冲进郡守府自投罗网?好叫季行初知晓你还活着?”
“还是你忘记了,当初尊夫人为何甘愿受辱?”
“何况这次,又不只有她一人。”
他的话一针见血,字字扎在韦允安的心口上。
“这世道本就是如此,弱肉强食。贱民黎庶苦苦挣扎,不过是漫长光阴中的一缕尘埃。”林观道。
“今夜,吴郡全城已被封锁,你以为你就算出了此处,能全身而退?”
“你能依靠的,只有我们!所以,莫要再说这等话,莫要像上回那般鲁莽,不知轻重。”林观抬眼睨他,冷冷道:“误了我们的大事。”
韦允安垂眸不语,袖中的指节紧紧颤动,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深深舒了口气。
绾绾如今仍在水深火热之中,他这个丈夫却再一次无能为力。
世道不公,万物不仁。无论是扬州世家,朱轻林观,还是季桓,于他而言,都是高不可攀。
在世家面色,他踽踽独行,如螳臂当车。
韦允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愈发明亮。
不会一直如此的!老师曾说过,纵然如王谢这等望族,如今依旧只剩一尘灰烬。往后会源源不断有新的寒门取代世族,流水更替,滔滔不绝。
若他不能真正立起来,就算他和绾绾还有阿澈离开扬州,没了季桓,还有旁的世家望族。
他们一家人仍旧不能安居乐业……他是绾绾的丈夫,是阿澈的父亲,他不再仅仅只是孤身一人的韦允安了。
男人眸带隐忍,视线看向西北方向,闪着光芒。
……
翌日。
辛宜是被脖颈的痛疼醒的。甫地一睁开沉重的眼皮,心口闷地窒息,脖颈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她有些喘不过气。
“水——”
辛宜还未动,身旁的男人忽地起身,颤颤巍巍地端着一被温热的茶水,蹲身在床榻,视线与她平齐。
“绾绾,水!”他喘息着,面色苍白憔悴,眼眸泛红,黑发凌乱,整个人活像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辛宜骤然被吓到,速腾一声打掉了他手中的茶水,原本尖叫的呼声,却没了声音,床榻上的女人只能发出一阵嘶哑来。
“咳咳……咳咳。”
“绾绾,绾绾,你醒了?”季桓看着杯中仅剩的半盏茶水,想喂给她,却见她蓦地闭上双眸,黛眉紧蹙,微薄的眼皮不安又焦灼的滚动。
她不愿开口,季桓默默从怀中取出帕子,沾了杯中的温水,蘸在她的唇瓣上。
唇瓣骤然微凉,辛宜猛地睁开眼眸,正对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目。
“绾绾,莫动,你脖颈处有伤。”不顾她眸中的惊怒,他腾出一只手摁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着水。
“那个妓子,若你喜欢,便留下。只是,以后你莫要再伤害自己了。”
薄唇微动,男人声音哽咽,透露着一股疲倦。
“绾绾,这一整夜,我都在担惊受怕……”
他看着她,叹了口气,用帕子小心翼翼轻擦着她的唇角,接着,又从外间端了盆盂,拿湿帕子给她拭擦脸颊。
察觉她眸中的厌恶与恼怒,季桓揉了揉额角,叹息道:“绾绾,任何人,都不如你重要……”他顿了片刻,继续道:“包括我自己……”
“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卑劣,见不得你与旁人……”心下百转千回,良久季桓又道:“可若绾绾不在了,我活在还有什么意思?”
“你若出了事,我自会了结,陪你一起共赴黄泉……届时,还有我们的阿梧和阿萱……”
实在听不得他接二连三提那两个本就不存在的孩子,辛宜眸中更是厌恶。他的话,向来不能相信,就像陈绿香对朱泮,有些人,根本不可能悔改。
若照往常,不管他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她一定会不留情面地刺回去。
可她到底有了旁的考量,她要先将阿澈送出去。趁着他当下妥协了几分,她不能错过这个良机。
故而,辛宜只垂下眼眸,并未像往常那般冷嘲热讽,何况她此时也不太能说话。
察觉她的冷漠,季桓忽地想起了昨日他们争论之事。阿梧和阿萱,是他心中的遗憾,又何尝不是她的痛处呢?
“绾绾,此番是我的不是。我不会再提他们了,今后我们只有阿澈这一个孩子,我会好好待她。”季桓盯着辛宜的深情,叹息道。
果然,听他提起阿澈,辛宜当即聚起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绾绾,昨日大师原本说过,取至亲血脉亦可……但我,不曾动过那个孩子。”试图证明自己,季桓又道:“我曾说过,会将阿澈视如己出,我并未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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