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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共生》45、共生【完】(第6/7页)
,您想不想郎君活着?你想想,他只是奉命去守边了,每年依旧会给你们写信回来,隔几年您想他了,可以让他回来,你说好不好?”
“我愿意活,可是让我切断了同他所有的关系,隐姓埋名地活着,有什么意义呢?现在便很有意义——”韦玉絜翻举自己一双手,“我这双手,曾经被迫杀人无数的手,学了一身专门作恶的功夫,今天让我用在郎君给我的这条命上,去守边,去护国,去做对得起这条命的事。思行,他一定会高兴的!”
“如此,你们儿子的命,方算不是白白牺牲,你们难道不高兴吗?”
夫妇二人无声看她。
半晌崔堂起身,如同握儿子肩膀一样亦伸手握上她肩头,冲着妻子道,“你这会知道,我们的儿子为何愿意替她去死了吧!”
他重重拍着韦玉絜臂膀,颔首道,“好孩子。”
这日晚间,韦玉絜在琼华院点了一只小小的烛火,贴面换装,身着绛纱袍,跪在双亲面前。
杜氏捂口不能言,只当儿子魂魄归来,这眼前模样分明就是他当年娶妻的妆容。身量若在高一些,便当真一般无二。
韦玉絜道,“届时穿戴可垫足,塞物以填充。”
杜氏频频颔首,“反正说了你重病,且再道病后消瘦。”
夫妇俩个抹泪出了院子,屋内就剩一人。
韦玉絜在铜镜前坐下,看镜中郎君英朗姿容,抚摸眼角泪痣,低声道,“大婚当日,我都不敢看你,怕多看一眼,便舍不得推开你。如今好了,我可以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看着你。”
她将铜镜揽入怀中,合眼睡去。
翌日,崔堂入朝中替崔慎告病。
两日后,天子派中贵人前来探视病重不能下榻的御史大夫。
三月后,崔慎病愈,以故地旧人扰他神思为由,又道娶妻识人不明,生母举止悖义,自贬官职恳请离开京畿去往凉州守边。
如此交出权柄,又依旧在效力君主,君主焉能不肯。
三日后,崔慎领八品校尉一职,单骑独行,奔赴凉州。
途径灞河。
心道,阿翁阿母在此陪你,我其实也是和你在一起的。
马上人扬鞭跃马,去往新的人生。
从今以后,以我血肉,合你名姓,我们共享此生。
【尾声、人间值得】
崔慎,也是韦玉絜,来凉州后,由崔堂书信打点,在姑臧落脚。
初时的几年,尽管她熟悉崔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但还是小心翼翼与周遭之人打交道。幸得多来都理解她性子改变的缘故,便也不怎么寻她打扰。
十年间,她都埋首在公务中,未曾回长安。反倒是崔堂夫妇,借出游来看过她一回。
直到正德十二年,韦渊清去世,他收到其子谴人送来的书信,遂赶回长安送其最后一程。
韦渊清是这个世上除了崔堂夫妇外,唯一一个知道死的是崔慎,知晓她身份的人。毕竟当年斩刑台上,没有他监刑主审,崔慎的计划不可能那般容易实行。
她杀了崔悦,杀了他的妻子,然而他还是出手救了她两回。
韦玉絜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后来在他儿子的话语中,方知晓,他并没有传信让她回来,是五郎自己以为他服毒难捱,遗漏了故人。
是的,韦渊清死于自戕。
在儿子及冠成婚,女儿十五将笄后,他服毒死了,理由是太过思念崔悦。
韦玉絜却知道,不仅仅如此,他还愧对崔悦,急着去向她赔罪。他不仅没法给她报仇,还将杀她的凶手放生了。
他的道德没法然他看着胞妹死去,情感上便无法再面对。
所以死前也不再见她。
见之不堪,不如不见。
韦玉絜问那一对年轻的兄妹,你们阿翁去前还有说什么吗?
安安目光望向韦玉絜的闺房,叹道,“阿翁说,让我在那院里种些凤仙花,说姑、说那人很喜欢用来染蔻丹。还让我请人做两个精致的矮房放她院里,她养狸奴要用的。”
“阿翁说,他当年不该从她院子拿来鲜花和矮房送给阿母。她原是什么都没有,他做兄长的不仅不晓得,还把仅有的一点东西搬走了,不怪她生气!”五郎接过话,“我想姑母总不至于为这便杀了我母亲,我也搞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只是人死恩怨如风散,我们且照做便是。”
少年摸着胞妹的头,“我们好好的,不能如阿翁姑母那般。”
少女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点头。
韦玉絜在夕阳下看他们。她想,她与他们的父母并无恩怨,有的只是人性和际遇。
第二回回长安是崔堂过世,她送棺椁回长安。
崔堂死于战场。
正德十五年,北戎犯境,崔堂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将领兵出征,营帐就驻扎在姑臧城外,韦玉絜为后勤。
驱除贼寇的最后一仗,打了三昼夜,崔堂领兵直入北戎腹地,斩杀北戎王,自己亦力竭倒下。
韦玉絜驱马寻找,翻遍尸骨,寻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抓着她的手,只道了一句话,“这么些年难为你了,好孩子!”
转眼又是数个春秋,于世人眼中,崔慎驻守姑臧,完全承了崔堂的风骨,将这道抵北的边境线守得固若金汤。
因为他无妻无子,亦不愿再娶妻生子,绵延后代。是故天子放心用他,换言之用尽其才。
他性子变了,独来独往,将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治兵和练武上。远能于万军之中射杀主将,近可徒手格斗暗杀。
守边近二十年,威名传遍凉州边地,是崔氏的荣光。
有人说,他如此拼命,是为洗去身上那唯一的耻辱,年少识人不明,痴恋韦氏女,差点将阖族倾覆;也有人说,他一生再无妻儿,实乃难忘韦氏女,是故连老母都不顾,扔在长安独来此地,不孝也……
众说纷纭,不知真相几何。
韦玉絜坐在庭院中的秋千架上,低眉看掉落在地的铜镜,看铜镜中自己,似见爱人模样。她走下来捡起,轻轻抚摸镜中人,瘦削苍白的面容上慢慢浮起笑意。
侍者是这会入内的,带来一个送信人。
是长安的信件。
信上说,崔慎的母亲杜氏病入膏肓,大限将至,唤他回家。
她看着信。
这是她驻边的第十九年,第三次要回长安。
回回归故里,故人次第凋零。
这世上,约莫就剩他一人了。
然而她的笑意却愈发浓烈,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们都不在这个人世,才是最好的。
“阿母,你们都走了,原是都去陪伴郎君了,这再好不过。”韦玉絜伏在杜氏膝头,轻声呢喃。
“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和阿郎都等着你。”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摸着她也已经微霜的鬓角,“来生,我们一定早点接你回家,带你一起去凉州,不让人欺负你。”
杜氏葬礼后,韦玉絜如常回凉州上任。
城郊西路上,被一车架拦下,车帘掀开,竟然是私服出行的天子刘毅。
“臣见过陛下。”
刘毅笑笑,携她上凉亭叙话。
初秋时节,凉亭远眺,可以见灞河水涌,沿河芦苇森森。
“崔大人——”刘毅唤她,又顿下,伸手来她面庞,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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