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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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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她被迫偿还,不是吗。

    裴京聿用指腹描摹她的脸颊,他在帮她擦眼泪。

    她的眼泪越擦越多,怎么尝试也擦不完。

    他的耐心耗光了。

    他很想匝紧她的后颈,垂下头吃掉那汪湖,又觉得理应克制。

    裴京聿喉结滚了下,沉声道:“你刚才说,会吻别的男人,在他怀里睡觉,哄他,抚慰他的不满,给他一个个生小孩,公开和他的关系。”

    他弯唇笑了,抹掉她眼睫缀的泪珠:“哭什么?我孤家寡人给小孩换尿片都没难过。”

    男人好擅长以退为进,虚眯着眼:“你看,我过得差得没边儿,晚上冷醒了,掖被角的人都没有。”

    他好像泥汀里长出的菩提,有桂月榴火的治愈。

    他喷薄点笑,用鼻音哼出欲和懒淡:“我这个强.奸犯,对你做了这么多恶,就该孤身拖着孩子长大,过得差劲。”

    “你合该和翩翩君子,你喜欢的温柔类型,百年好合才是天理。”

    他垂下睫,绅士意味十足,替她拢好外套,把刚才她扯下露出吻痕勾诱他的白皮肤藏住。

    男人的唇好轻地落在她黑发上,悄无声息。

    他依然是凛然禁欲的模样。

    裴京聿用手碰了下她的唇珠。

    她的嘴唇干燥裂开一小点儿,在他心尖浮出一个裂谷,招惹他用唇衔住。

    裴京聿清醒地拿起水壶,撑住她肩膀,把她扶起来,“喝点儿水。”

    姜嘉茉哭得真有点脱水。

    她趴在他腿上,就着他的手腕,颤巍巍地小口啜饮:“你就这样,看我和别的男人百年好合吗。”

    他垂眸睨她,扯出一丝笑:“这样也好。”

    裴京聿抬手,帮她捻走黑发上的一颗小小松果。

    他第一次没有强势意味十足地吻她,侵入她的灵魂,挑拨她的欲,和她在情事里颠簸。

    他怅然地笑,望断前尘似的:“普通,安心的,和一个情绪很稳的人在一起,他会肯定你,引导你。”

    “至于那种事,是否让他满足”

    “可能和你拥抱入眠,他就够知足了。不希望你被做晕,会陪你锻炼,让你身体更健康。”

    姜嘉茉的心里腾起一簇火苗,就像供养神殿的微光,照亮心底黑影幢幢。

    她弯了弯眼睛:“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出息。”

    她继续赖在他怀里,小声补充道:“我感觉,男女不一样的,男人心里有谁,不达目的不择手段。”

    “女人是那种,只要谁对她好,爱护,关心,给她安全感,她会回馈的。”

    他英隽冰凉的脸上勾出一丝笑:“那你呢,也是吗。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

    姜嘉茉把脸熨帖到他胸膛上,在他怀里蹭掉眼泪。

    她咬字有点天真的暧昧:“以后是。不计前嫌。想被他抱着,给我涂妊娠油。而不是让他掌骨被磨砺的满手血,检查我是否落红。”

    裴京聿闭上眼,用指骨摁揉鼻梁。

    他的黑睫倦怠翕上,像一笔勾勒的墨:“对不起,我保证不了。”

    他弯唇许诺:“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其他爱惜你的人。”

    姜嘉茉眼里泅着水:“你真舍得把我让给别的男人吗。”

    裴京聿像沙漠的旅者,如愿以偿地吮走了她眼睫的泪,如饮甘露:“让什么?你的人生,要亲自选择。”

    室内松风很凉。

    他有种留不住的疏冷。

    话锋一转,他还有余裕和她谈起艺术:“易卜生的《海上夫人》和《玩偶之家》完全不同,不是高位施舍的出走幻梦。你是学戏剧的,不应该比我透彻吗。”

    裴京聿缱绻极了,垂眸吻她的黑发。

    他吞噬了所有的画意诗情,只剩下黑白的清明。

    男人笑起来很潇洒不羁,挟着让人臣服的天堑感:“这次是你我的最后一晚,让我抱会,我归还你自由。”

    他的唇温热,在她耳廓哄她:“姜嘉茉,你要好好的,不要再想起我。”-

    裴京聿的拥抱,不是裹挟在怀,更像是一场刻骨铭心的侵吞。

    他哄她吃了很多食物。

    她迷糊中,只感觉自己一直在进食。

    就好像一场漫长的告别。

    她要酒足饭饱后独自上路,他饥肠辘辘原地等死。

    她蓬软的发上都是她的泪,鼻尖到锁骨,水迹靡靡。

    姜嘉茉不明白最后一晚的意思。

    她只知道自己有可能看不见这个人,无法和他纠缠了,心里漫无边际的恐慌。

    那晚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实在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每寸皮肤,都住进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瞳孔里。

    她和那个人在这里呆了快三天,但她从来没有挨饿半秒钟。

    她只记得,松木枝桠快要燃尽,周围没有雪霁,已经没有能点燃的木头了,到处陷入沉寂的黑暗。

    她惶惑不安,叫他的名字。

    那人先吻她。

    最后给她一层一层裹上他的衣服。

    他漾着笑,拢着她问:“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姜嘉茉吐息缠绵,闭着眼说:“天上白玉京浮云挂空名,试涉霸王略,将期轩冕荣。”

    她脸色纸一样白,陷入好温柔地回忆:“那年我在燕京台,有人给我写了很多诗。他的字不太工整,没有我喜欢的男人那种铁画银钩,遒劲列阵的字迹我很感激这种恩情。”

    她感觉到她挚爱的男人伏在她肚子上,探听宝宝的心跳。

    姜茉温柔地摸着他的黑发,很宠溺地笑起来:“叫裴云冕吧。”

    裴京聿冻得呛咳一下。

    他用手抵住唇,呼点暖气,熬过一阵冰凉。

    他又靠过来,隔着衣料,吻她的小腹,“你对他,只是感激吗。”

    姜嘉茉细白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很柔地轻轻拍着,像是哄他。

    “哪有什么办法呢,我喜欢上了一个对我很坏,性格恶劣的男人。”

    “他好糟糕,强占了我,不肯许诺我安稳,还要我自己选。”

    裴京聿心悸了一下。

    他好像在神志昏沉的濒死间,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是谁。”

    他的心宛如百爪勾挠,眼睛被得意和满足烧得通红。

    连日的寒冷,饥饿,负伤,失血,让他耳畔的声音模糊不清。

    裴京聿撑起身

    ,勉强地把她抱紧,用余温让她更安心:“没出息的女人,小狗似的,谁好就围着谁。

    他半跪在地上,耗尽所有心力,故作云淡风轻讲完话,把脸埋进她颈窝里。

    “姜嘉茉,命运残酷,不由你我。但你记得那句‘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吗。坚强些,万一我没力气哄你,你也要撑着,等到救援。你那恩人给你寄情的文绉绉玩意儿,别忘了。”

    姜嘉茉被他抱紧,热了很多,脸烧得绯云似的,惬意得弯起眼睛。

    她靠着他,眼角潮红,微微地笑:“这首《金山观月》,我当然记得了,好潇洒。是沈容宴和你说的吗。”

    那人没有回答了。

    似乎他的骨头缝儿,都在冒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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