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眠龙,最新手打章节,汉之广矣_哇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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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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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窗间过马，不知不觉半月已去，冬至过了，北风萧瑟，岁暮天寒，遍地霜华，浓白似雪，南方的树多是难得落木，经秋后还是惶然凝成绿云，不过深了些。西北阵军遣了些将士回京，由慕宬率领，声势浩大地进了洛阳城。快至年下，主城中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车水马龙。家家户户忙着采买年货，纷纷堆上长街。
    怀瑾拖拽着姜垠垂下来的衣袖，半是快走半是小跑，磕磕绊绊道：“你慢些！怎么翊泽回来，你比谁都还急？比子濯还急？”跟在他身后的沈承渥捏了半拳掩在嘴边：“怀先生说归说，可别带上子濯。”他别开脸，压去了唇边不可见的笑意。
    姜垠听了怀瑾一路吵吵嚷嚷的埋怨，猛地站住脚，怀瑾未留神，还直往前冲，下一瞬便狠狠地撞上姜垠的肩胛骨，“嘶——”他耳旁一阵嗡响，满腹的委屈，正要发作：“你……！做…做什么？”他才打算好好训训自己冒冒失失的徒弟，蓦地双脚就离了地——整个人被抱了起来，他扑棱了两下，被姜垠死死环住：“师父别动，一会儿摔下来了。”
    “你这小子……！”怀瑾一时气结：“成何体统！”他没好气地甩开手里紧攥的一角衣料。姜垠走得快，怀瑾被他横抱在怀里，耳畔掠过呼呼风声——灌了他一嘴的冷气，怀瑾不得已往姜垠身前靠了靠，一脸忿忿不平。姜垠稍稍一低头：“师父……”他却猛然将口中的话呛回喉咙里：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师父正窝在他怀中，憋屈地埋下脸。他忍俊不禁，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真可爱。
    近了主道，远远地就能听见缓缓的马蹄声，慕宬进城前下令，踏入城门，即按辔徐行。他一身轻甲未卸，手执长枪，前有二马，分列于两侧，清开一旁滞留的行人。姜垠奔到车马前，将怀瑾轻轻放下，先是向后瞥了瞥，归京的士卒不多，统共也就百余号人，多数仍留在西北，时时留意。人马皆为百数，尾行的还有两架车，不大，严严实实裹着什么，姜垠微微眯起眼，心下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他牵起怀瑾的手，又往前挤了些，偏过头问：“慕将军手中那柄枪…沈先生可知晓？”
    沈承渥顿了顿：“知道，此枪名为‘眠龙’，长一丈有余，通体为寒铁所铸，枪尾雕玄龙，是大陈王朝能列入前十的兵器之一，慕老将军能将它传给慕宬，也是他有这个本事，提的动它，寻常人连抓都抓不稳，又谈何执枪杀敌？”他别过脸，微微蹙眉：“慕宬在十五岁时，就能挥着它大杀四方了。”
    姜垠若有所思，略一颔首，才想说些什么，抬眼，身旁的人却不见了踪影，他慌忙背过身，身后的人也盯着他，目光交错间，仍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沈先生，我师父不见了。”他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焦急。沈承渥回过神，身旁尽是嘈杂的人群，哪儿还有怀瑾的影子？
    “怎么回事？”沈承渥蹙起眉。
    “我去找！”姜垠方才抬起脚，便被沈承渥一把拽住：“等等！”
    “你先别急，怀先生是不会自己乱走的……除非…”沈承渥凝眸，被旁侧的人挤了个趔趄，那人径直地往前，不耐烦地拨开面前的人，他擦过沈承渥的肩，那一瞬，二人接上目光，他淡淡地瞥了瞥沈承渥，转眼又别开脸，轻佻地笑笑，沈承渥猛地攥紧手：不对！他放开姜垠，不顾身后的呼声，加紧步子跟上去。
    慕宬领军在前，底下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沈承渥费力地攘开人，那人离军队前侧越来越近，他下意识地抬眼往檐间看去，那里却安分得有些诡异。
    人声鼎沸，那人一身素衣，不费什么力气就混在人群里，沈承渥却能肯定：他是冲着慕宬去的！他若是向慕宬说什么，定然会打草惊蛇，引来不必要的动乱。
    慕宬……
    沈承渥紧扣牙关，掌心渗出了细
    密的汗：他早该料到，班师归京，定然会有异党从中作梗。他不敢松懈，时时刻刻盯着人的一举一动，那人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回过身来，猛地跃起身，一脚踩下了两侧护马上的士卒，袖中短刃直直飞出。
    “慕宬！！”沈承渥来不及多想，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气力，将身前惊慌失措的人耸开，飞身跃上慕宬的马前，一把抱住他。他什么也没有想，也来不及想，他只是见不得慕宬受伤，他只明白：慕宬不能出事。
    短刃狠狠地扎入沈承渥的后背，月白的长袍顷刻红了一片，“唔……！”他忍痛憋回了声，抬眸看向慕宬，同他相对，他明白方才他来的急，慕宬还在惊诧中，手被他抱住，提不起枪，沈承渥笑了笑，轻轻拭去唇边的血，伏在他耳边道：“抓活的。”
    他猛地放开手，从马上摔下去，又吐出一大口血。他捂住心口，耳畔一阵针刺般的痛，眼前也花白不清，他抚上眼，却触到一片温热，他放下手，满眼的红，哪怕他已有些看不清了，那片红还是能撞进他的眼底，是血。很快的，不仅是眼，连同耳、鼻都开始汩汩地往外流血，他下意识地揩了揩，却怎么也擦不尽似的，糊了满脸腥红，他胸前鼎砸般的钝痛，蜷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
    慕宬眼睁睁地看见沈承渥摔下去。
    他眼瞪得通红，长枪一起，擦过空气，锃锃寒鸣，哀厉如龙鸣，眠龙一枪，静则静矣，动则搅动天地，血流成河，更何况执枪之人，怒不可遏，眠龙震起，大发雷霆，慕宬一手端枪，枪尖极快地冲出手，一把就将正欲逃离的刺客贯胸刺透，挑起人悬在半空：“押下去！”说罢，将奄奄一息的人地狠狠地摔在墙根，长枪锋芒尽收，滴血未沾，仍凛凛地映着寒光。那人趴在地上，回过身，咳出血来，却还强撑着笑道：“怎么？堂堂少将军…咳…还要别人替你挡刀子？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懦夫…！哈…”
    慕宬提起枪尖，直截刺进他的手，骨肉被径直挑出来，眠龙的枪尖异常锋利，寻常使力往青石地上一砸，都能震出圈圈裂纹，这一下若是进了人的血肉，与废了他那只手无异。那人惨叫一声，慕宬一言不发，冷冷瞥了他一眼：“别让他死了。”
    姜垠快步上前，欲将昏过去的沈承渥扶起来，慕宬哑着嗓子道：“我来。”他将沈承渥打横抱起，心急急地跳着，似乎快要精疲力竭，沈承渥在他怀中，虚弱地同一个纸人，轻飘飘的，唇色白的不成样，脸上却全是来不及干涸的血。“子濯……”他颤着声轻唤了一声，怀中人哪儿还有应答声，气如游丝。
    “小垠！翊泽！”
    姜垠一顿身——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他一把拉住慕宬：“慕将军，我们先过去！”
    慕宬来不及多想，怀里的沈承渥比眠龙轻多了，他方才挥枪之势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指节惨白，整个人身形都有些不稳，他随姜垠过去，目光却不曾移开过沈承渥，他怕他一不留神，就像方才那样，就那一瞬，沈承渥就没了呼吸。
    姜垠走得快些，搀着怀瑾往稍微静些的地儿停下，慕宬紧随其后，怀瑾蹙眉：“可有受伤？”
    “是子濯…研卿…你快…！”慕宬低吼道，眼眶愈红了一圈。
    “是……子濯？”怀瑾有些诧异，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递给慕宬，慕宬忙不迭地送进沈承渥口中，心中稍微踏实了一些——对怀瑾，他是无条件的信任。“先回沈府再言，翊泽，你从后绕入，先别让沈大人知晓此事。”怀瑾攥紧了拳：事发突然，他险些乱了方寸，若不是方才一人掠过他身前，身上散着若有若无的怪味，他细细一辨，便分出那是断魂草独有的一味气息，他隐隐地有些不安，折回了沈府一趟，备了些丹药出来，谁料才回来，就得知沈承渥受了伤，听慕宬的语气，不消去猜
    ，就大致能明了沈承渥是什么状况。
    回了沈府，慕宬将沈承渥轻轻搁在榻间，手颤得厉害，连茶盏都险些握不住，他定了定神，才取了棉帕，以温水沾湿，轻轻拭去他脸上凌乱的血迹——沈承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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