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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长亭》10、第 10 章(第1/1页)
上溯两百年,润州还是那个润州。
润州城里四处闲逛的纨绔子弟中,总有顾家十二郎的身影。十五六的少年郎,尚未及冠,只用一根荼白色的缎带束发。跑起来时,发带在风里飘啊飘,就像悬在空中的纸鸢,一不小心就遮了人的眼。
能遮谁的眼呢?
当然多半都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沈家小公子。
润州隔着新都秣陵再近也有二百里的路程,一贯在朝为官的家主们除了休沐祭祖外是不大回来的。
长在祖宅的世家子弟们,都是跟着族中长辈传习家学,来日登科金榜,承袭祖荫,尚书家的继续做尚书,太傅家的接着当太傅。
那若是家中出了顽劣子弟,动辄□□爬树,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润州城里成日闲闹呢?
抄家训,跪祠堂,一天不给饭吃也是有的。
那若是顽劣子弟人前有模有样,读书守礼,课业一丝不苟,但就爱成日里带着人钻研些异闻杂说,琢磨些有趣无用的轶事呢?
这……
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吧。
“前日的故事,是我赢了!”
顾长亭得意地眼角飞扬。暮春初夏的江南,清风拂弱柳,长枝摇生姿,就像少年身后飘荡的淡青发带。
故事说的是远在交趾国的一座山。
这是他们从小就一直乐此不疲的游戏,互相跟对方说些秘闻奇谈,谁说的越当真,就算谁赢了。赢的人可以随意提一个要求,输的人都要答应。
这次顾长亭不知道又在哪本书上看到一座奇山,说是远在南海的交趾国。每到傍晚时分,烟霞挂满山岚,日暮岫出红云,嫣然如血。交趾国有采霞人,每到此时,身携一丈白绫,徒手攀至挂霞岩壁,采撷岩上烟霞,有大如芍药者,谓之“晴霜”,有小如雨滴者,谓之“琵露”。色泽日日不同,浓烈赤色贡于皇家,稍淡粉色则流落民间,供闺房小姐涂唇染指,点贴花黄。
沈晏在他透着笑意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眸光洞明,轻笑道:“这次你又想要什么?”
“寻常稀奇的物件,我书房里都快堆成山了。”身边的人眼中满是一座山都盛不下的笑意,露出一口白牙:“这次得想个有趣的。”
“……”
再有趣,也不知道还能有趣成什么样。若木琴、鲛人珠、璇玑盘……都快算不上有趣了。
这些上古传说里的东西,哪能真的传世至今。就算真有,也是要上敬天颜的,否则顾沈两家百年世族,还能簪璎食禄至此?
可是顾公子非要管自家库房角落里因为天长日久生出青苔的普通椿木琴叫做上古名琴“若木”;又要管江岸边稍微滚圆晶亮的石子叫做南海传说里泣泪而成的鲛人珠。如果不是沈晏非拉着不让,他当真要拾满一百八十颗,带回来作鲛珠棋子。
偏偏他又总能在不知道哪个年代的何方神人写的不知道哪本书里找到注脚,口若悬河,说得沈晏张着嘴,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长亭看着身边人苦恼的神情,忍不住大笑:“这次的不难。”
沈晏不信他这张嘴。
顾长亭边笑边道:“阿晏陪我上一趟焦山吧。”
焦山,不就在城外九里?快马加鞭的话,不出一日就能来回了。
比起往日那些稀奇古怪的要求,这确实是不难。
沈小公子有些不信:“当真去焦山?”
“阿晏不信?”
他是不信。焦山实在算不上什么神秘的地方。每逢年节,润州城里老老少少的善男信女总要到山中的普济寺上香祝祷。他自小体弱多病,沈家上下最挂心的也是这位小公子,沈家的主母婶娘裴氏,每每进香都要把他带在身边。
从小到大不知去了多少遍,这焦山上能有什么?
顾长亭偏偏故作神秘:“阿晏陪我去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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