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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本尊是个双皮奶》第九章 相见不如不见(第1/1页)
沈长卿许久没再说话。
在段遂行以为他能坐着睡着的时候,他一手抓住了剑刃,往胸前拉。
只可惜力道太小,没怎么拉动剑,却将自己的手划得皮开肉绽,任凭深红色的血液顺着剑刃往下落。
段遂行却吓了一跳,动也不敢动,只是定定的举着剑,进退两难。
沈长卿像是感觉不到痛,在那刀锋侧映之下,他看着段遂行的眼睛,竟微微笑起来,道,“徒儿这般神情,莫非是心疼了?”
见沈长卿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段遂行知自己又入了他的套,却无计可施。
“为师念了你百年之久,你的一举一动我向来是一清二楚。”沈长卿笑着放开了手, “可为师吃软不吃硬,徒儿也是最清楚不过的。”
“念我?”段遂行冷笑了一声。
在沈长卿松手的一瞬,段遂行便铁青着脸回剑入鞘,冷声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沈长卿盯着他看了看,像是试探,声音却清浅。
“为师想在死前看一次海棠花。”
这人倒是把死说的如此风轻云淡。
段遂行气不打一处来,便往门外跨去。
也不知为何,他总能被这人三言两语便激的火冒三丈。
“徒儿。”
段遂行停住了脚步,听身后那人轻道,“为了尚矜,你什么都能做。“
“是。”段遂行回头,看见沈长卿也转过身,便开门见山,“我这条命是尚矜的,若是没有尚矜,我活不到现在,也成不了……”
后面的话段遂行没有再说下去。
这人世间,又有几人知他成了神。
沈长卿倒是没有追问,他的眼波微转,一手扣着冰凉的药碗,许是捏的太紧,那本就葱白的指尖越发苍白。
“原来如此。”
他缓慢的扫了一眼段遂行,笑道,“若是好徒儿哄得我高兴了,我自会告诉你他的去向。”
段遂行再没看他一眼,丢下一句话离开了。
“希望你言而有信。”
沈长卿一瞬不瞬的看着门外,在一片明媚日光之下,有漫天的桂花被秋风吹落,洋洋洒洒的落在那人的肩头。
泫央起身,手中不知从何时变出一小包用叶子包住的饴糖,放在了桌子上。
他随着沈长卿的目光,看着段遂行的背影越走越远。
也不知沈师尊究竟看的是那漫天桂花。
还是漫天桂花下的那一人。
“相见不如不见,有情却似无情。”
像是心事被人拆穿,沈长卿的眼眸倏然一缩,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看见沈长卿这副模样,泫央心下了然,他将手中的叶片拆开,把那满满一袋的饴糖推到沈长卿面前。
听到声响,沈长卿别转面孔,垂下眸子,看着那一叶饴糖,捡起一颗含进嘴里。
甜味很淡,药味太苦,中和不了。
“你再捏的紧些,这手就废了。”
沈长卿一愣,才发觉自己的右手攥在了一起,血流不止。
他满不在乎的笑了声,像是无心之举,却又带着浅浅的自嘲,“早就废了。”
一边笑,一边微微抬了抬手,却在几瞬之间落了下去,在暗处细细发颤。
泫央看在眼里,也只是叹息几声。
这两人再无话可说,泫央叫人拿了些伤药过去,便也换了身端庄服饰出门了。
日光如火,段遂行走完了两条街,额间掺了些密密麻麻的汗珠。
海棠花的种子极其稀少,喜欢海棠的人很少,段遂行寻了许久,也没找到海棠的种子。
但他隐约记得,清风派,专属沈师尊的那片林子里,曾经有一大片海棠。
从十八岁那年起,便被沈长卿日日夜夜困在那片林子里练功修行,当真是苦不堪言。
酷暑寒冬,他练剑,沈长卿便坐在凉亭之下吃糕点,看话本,也偶尔抬眸看着他。
后来他的修为有不少长进,得到的也只是一口用海棠花瓣泡的茶。
而那个当师尊的,从头到脚都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
就连一句夸赞的语气也没有。
练的好,便有茶喝,练的不好,便少不了沈长卿那枫月的一顿狠抽。
沈长卿的眼睛总是很亮,亮的在日光的折射下熠熠闪光。
亮的也总能找他的问题,然后将他恶狠狠的抽一顿。
将他抽的遍体鳞伤,要他长记性。
每每他被那鞭子打的皮开肉绽时,是尚矜敲敲他的门,将熬好的仙药放在他门外。
是尚矜偷到沈长卿的灵药池令牌,要他去养伤。
后来事情败露,尚矝还被沈长卿封了灵力,关在禁地与灵兽肉搏半月。
出来时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后来沈长卿投靠魔族,掌门仙去,尚矜失踪,为三派之首的清风派逐渐败落。
世人看见清风派的校服便要吐一口唾沫。
那日的太阳也高挂天空,他气不过,便放了一把火,烧了沈长卿的那片林子。
连带着那大片娇艳的海棠花。
沈长卿是活该,段遂行咬咬牙,认定了沈长卿本就该死。
若是等他套出了尚矜的去向,他定要叫沈长卿苦不堪言。
这一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月亮已经冒了头,模模糊糊的立在云边。
沈长卿坐在阶梯边上等了许久,额前的长发被冷风吹乱,夜色中他的神情难辨。
他闷声闷气的问自己:“相见怎会不如不见呢……”
那他等他的这一百二十年,又该怎么算。
欢喜也好,忧愁也罢,总归不能白等。
“咳咳咳——!”
心口突然一阵刺痛,沈长卿一时没坐稳,疼的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他的手撑不住身子,整个人在地面上弓成一团,嘴里的血沫也飞溅了一地。
那些午间吃进去的药,也连咳带吐的淌了一地。
桂树像是在看他的笑话,抖下一大片黄花,落在他孱弱的身子上。
五脏六腑叫他疼的眼眸空洞,只知道大口喘着气,眼下一片青黑。
他好像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些欠段遂行的,他又何时才能还完。
又该怎么还。
他艰难的闭了闭眼,有一滴清泪从他微颤的睫羽之间淌下,与地面的暗血掺在了一处。
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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