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怀璧》70-90(第36/49页)
她始终和他没有什么更多交情,但是她知道她被林斯年关着的这么长时间,他是唯一一个想救她出来的人。她从林斯年的只言片语中听说过,她有时候也期盼着——
她可不可以再见到晏郎君。
她始终很遗憾,始终很难过。
她知道身处淤泥中的自己已经配不上晏郎君,但是她心中的遗憾干干净净。
正如龙成五年的七夕夜,她送不出去的那串五彩缕,他借着傀儡戏温柔地拒绝了她。在那之后,她再未见过他。
“云间晏公子,风月兴如何。”
在徐清圆心间,在她见过林斯年这样的人之后,晏倾始终是她心中最美好的存在。她正是靠着他的美好,在支撑着一切。然而、然而——
再次相见,却是牢中的形销骨立。
她跪于他面前落泪,颤颤伸出手,可是她碰也不敢碰他一下。
她心中的酸涩和苦郁,只让她哽咽出一句:“晏郎君。”
靠着牢壁坐着的晏倾,默然望着这个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女郎。
她低头时,云鬓绵延,雾起重重。
他忍不住想伸出手,想落在她发间。但他到底一动不动,只说:“是我害了你一辈子。”
她摇头哭泣,并不知道他心中的难过——太子羡在少时伤害她;在现在又无法帮助她。
徐清圆:“我与晏郎君无亲无故,无论我什么样的结果,我怨恨谁都不会怨恨晏郎君。晏郎君你……好好养病,你的冤屈,一定可以平反的。”
她说着这样的话,但是她自己都不相信。
林斯年每日在府中会说起晏倾和林相的事,徐清圆知道晏倾斗不过。若非为了她,晏倾又怎会和林相对上呢?一个和她没什么关系的郎君……因为她,被害到了这一步。
并不值得。
晏倾低头咳嗽,声音很低,闷闷的,气力近乎于无。
徐清圆看到他唇角的血迹,但她根本不敢碰他。她只含着泪默望,见他咳完了,从自己所坐的稻草后贴墙的地方拿开一道砖,从中取了一个小玉匣给她。
这是她曾经给他的,为了方便他查案。
而今他还给她。
徐清圆抬头看着他,她从他苍白的面容、漆黑的眼睛中什么也看不出来,她不知道晏郎君是否在意过小玉匣背后的意味。她曾送给他,他如今要还回来吗?
晏倾声音低弱:“是我无能。我官职已被削,你爹的案子,查案的人已经不是我了。我不知道之后你会遭遇什么,不知道你会不会被朝廷下狱,林斯年……他会保护你吗?”
徐清圆笑一下。
泪珠跟着一同掉。
她喃喃自语:“除了晏郎君,这世上谁会怜惜我这个孤女。”
她爹的疑似叛国案那么大,她一直安安稳稳地待在长安不用进牢狱。她早已明白,是因为当时接手那个案子的人是晏倾。
就连晏倾都担心,当查案的人不是他后,她会遭遇不测,会不知道接受什么样的虐待。
晏倾抬头:“你不是孤女。你爹活着,只是不知身在何方。你不是坚信他没有叛国吗?那就要继续相信下去。你娘的尸骨从来没有找到过,她活着的希望也很大。
“你要活下去,要出去,要找到他们。找到他们,一切都会好的。”
徐清圆低头,抚摸着自己怀中的玉匣。
晏倾闭目:“你想去哪里,让风若护送你去。日后他会听从你的话,完全以你的心意行事。”
徐清圆:“晏郎君……”
晏倾低声:“时间不久了,我无话说了,你离开吧。你好不容易逃出来,就不要回去那个牢笼了。徐娘子,保重。“
徐清圆仍跪在稻草上看他,她就着狱中晦暗的火烛光看他。
她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晏郎君?”
晏倾闭目不答。
他们毫无感情啊!
生命遗留的最后几刻,他不想做太子羡,也不想做晏倾。太子羡太累,晏倾太虚伪,他只想做回“清雨”。
可是晏倾做够了太子羡。
徐清圆跪在地上,弯腰向他行跪拜礼。他避过不应,她的泪水珍珠一般,一滴滴溅在地上。他只闭着眼睛不肯看她,不肯应她——
风若并没有想到,他们才出城,林斯年就追上了他们。徐清圆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风若劝走,自己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等着气急败坏的林斯年。
她永远不原谅强迫她的人。
夜火如流星,她抱着小玉匣走在高高的屋脊上。
而徐清圆靠着车壁,知道晏倾已逝。
衣如雪,人如仙,她这么美,置身于她一生的噩梦中。
原来人生到最后,最多的都是遗憾,不舍。
先前过夜,她一定要弄干净他留在她体内的东西。她厌恶他的一切,恶心他的一切。她长长久久地和他在一起,可她从未遗忘最开始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晏倾撑着最后这口气,不肯在她面前咽气。
何况她心中藏着这世间最美好的郎君。
徐清圆在最后,用一场大火结束了一切。
风雪徐徐寂寂,车外的风若,车中的徐清圆,都没有说话。
于是风若问徐清圆他们怎么出城,又去哪里。
梦中的徐清圆……和晏倾有整整一年半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话,没有传过讯。
她以为那场大火,只有恶,没有善;人间只有苦,没有甜。她只记得火舌喧天,不记得火后的那个少年郎。
重新被关回后宅的徐清圆,果然引来了些麻烦。朝廷来人,要查她父亲的案子,要她入牢。林斯年这样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是朝廷大员的对手。
徐清圆又想问他他独独要见她,是否对她……
而梦中的那个林斯年,日日夜夜陪伴着徐清圆,却始终捂不热徐清圆的心吗?
马车没有离开,他们等了一会儿,牢狱那边动静不小——
那是太子羡才在意的事。
在晏倾逝世的同一天,马车中被林斯年压在身下发疯的徐清圆仰着头看这荒谬的一切。她从这时就存了死志,从这时就决定结束一切了——
他气愤不已,质问她被谁救走的,又来抢她的小玉匣。她唯独护着自己的玉匣不肯松手,绝不肯交给任何人。
他与她之间,连“发乎情,止乎礼”都是奢望。再一次闭上眼,也许就能和父母重逢了;可是再一次闭上眼,他便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该如何是好?
“吾有至爱,倾之嫁之。”
人这一生,也许本就会死在自己最恐怖的梦中吧。
龙成七年的春日,是她以为她初遇晏倾的日子——她自以为龙成五年春日,她入京那一日掀开车帘看到的郎君,便是他们的第一面。
“晏郎君,我来殉你。”
原来她死前,见了他最后一面。
二月二这日,徐清圆起得比平日都要早很多。
林斯年欢天喜地地如同一个孩子,他跪在她面前抚摸她小腹,畅想他会拥有的美好未来,他不知道连孩子都是她算计来的。
只恨这时光一直向前,漫无目的,永不重来。
蜀州之案已报于中枢,引起哗然众怒。而晏倾他们要将蜀州涉事官员押入长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请收藏哇叽文学 www.wajiwenxu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