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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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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裳抬眸瞥了一眼窗外,云雾遮蔽了月色,今夜看不见月华如水,重檐似乎都藏进了缥缈之内。她呵了口气,觉着有些冷便探手过去将窗彻底阖上了。

    “殿下的棋道,我也有所耳闻,能得先生此般评价,定然是不俗的。”温明裳露出点笑意,“师兄,你我此刻在燕州。”

    “我知道。”姚言成吹开茶沫,悠然道,“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师妹身在风口浪尖,小心些总是好的。”

    “先生……思虑深远,我远不及。”温明裳也跟着笑,但这笑意里没多少真心,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少时亦如此,有些深意我等小辈皆是一时难知。”

    姚言成含笑不语,他将茶盏重新放下,温声岔开话道:“言归正传,春时策不可拖延,多一日都是牵累斯民,天枢此前可有议过此事?”

    “自然是有的。”温明裳也放了杯,她撑着桌沿站起身,行至架前从书缝中取出了一份早已写好的折子递过去,“师兄且看这个。”

    烛光照在侧脸,把原本清润的眉眼烙出微微的锋锐。

    纸页的翻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明晰,温明裳垂目落在他的掌间,开口时声音平静却又不容置喙。

    她说:“商路不但不能停,还要开得世人皆晓。”

    纸上墨痕早已干透,这不是临时书写好的奏报,恰恰相反,它或许在温明裳初到燕州,甚至更早……在年关之前,在她从姚家手里接过大半的古丝路通商之权时便在心里谋划开了。

    姚言成粗略看过,再抬眸时满目惊骇。他张了张口想问对座的女官更详细的事由,却在这之前听见她漠然开口问。

    “师兄,只论西面……内阁算过闭锁国门会于府库有多少损失吗?”温明裳直视着这位世家子,她在过去和对方的兄弟打过很多次交道,即便多年不过问,族中的耳濡目染也会塑造一位无形中精于此道的人。

    要问古丝路是避不过姚家人的。

    姚言成定了定神,他在短暂的思虑后报出了一个数目,却又马上接着道:“内阁核算过,此事在先生预料之内,他也定然可以……”

    “这句定然可以——”温明裳遽然打断他,直言道,“是在此基础上,根据各州往年赋税依例向上增收对吗?”

    姚言成闻言哑然。

    温明裳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她微微抿唇,淡了声音说:“战时赋税本就高过历年,太宰年间连年战事,这十余年虽不至穰穰满家,但好歹给了十四州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苛政猛如虎,旧例重提……”

    “先生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知道。”姚言成放下折子,露出些疲惫的神色来,“陛下也知道。但是明裳,若非如此谁能杜绝屡禁不止的刺事人?你见过东南三州的暗间,他们可是险些要了你的命!上一次是火铳,是黑火,那下一次会是什么?”

    温明裳皱起了眉。

    姚言成深深吸气,道:“我劝过先生,但是你知道先生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大梁不能再让忠魂蒙尘,不能再让新星陨落,迟暮者鬓不再绿,心气已消,所以无人比这些人更加适合承受唾弃与叱骂。”

    年轻的内阁学士叹息道:“明裳,先生想保你。天枢褒贬在前已经足够了,即便你不再那么在乎世人口诛笔伐,先生还是在乎的。更遑论,还有镇北将军。”

    烛影似乎随着话音飘然落下而瑟缩了一刹。

    “师兄。”温明裳微微向后仰,她没有直言驳斥,而是轻轻地问了句,“你我俯仰尘世间,其实也不过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这是先生教过我们的,对吗?”

    姚言成沉默地点头。

    温明裳笑起来,她转动着手腕的黑绳,在须臾的缄默后缓声道:“内阁算过,如此行事,来年雪野会有多少荒野曝尸者吗?”

    不待对方张口,她抬眸道:“不论多少,放到你我眼前皆只是一个数目。但居庙堂之高,还会有人记得哪怕奏折之上所书只有‘一’,这个‘一’也曾是大梁治下活着的生民……他们不是一个冰冷的数目,为官者掌中有权,不是拿来随意将人抛掷舍弃的。”

    “若人人皆如此,那么即便有一日凯旋之音响彻大梁北疆,铁骑足下踏的也不是沃野千里,而是累累白骨。英豪尚有人歌颂,这些埋没在当局者掌下的无名骨又该何去何从?谁会记得他们?他们的手足亲眷又会爱戴我们之中的谁?”

    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没有人敢撕开光风霁月的表象,把血与骨残忍地展露在眼前。

    姚言成哑口无言,他撑着额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那盏茶已经彻底冷掉了。

    他眼眶微红,哑声道:“可这份折子一旦交上去,天下皆知朝中新置所谓商贾火廉银是你之故,这些人便不会怨声载道吗?届时攻讦之语溢满朝堂,你和天枢又该如何自处?陛下他不会保……”

    “师兄,我还没打算自寻死路。”温明裳打断他,露了点笑,“你细看折子最后。”

    姚言成一愣,匆忙去翻,这一看更是愕然:“何谓‘朝中暂借’?”

    “便是所言之意。”温明裳朝外唤了声,让赵君若进来换了壶新茶,这一回用的却是北地的糙茶了,“战事一起,各州百姓人人心忧,太宰旧事并不遥远。农桑不可轻动,这个道理稚子亦知,所以如今最怕的也是商人。朝中各处皆要用银子,他们怕为官者从他们身上强买强卖,那就不如真当生意来做。”

    “白纸黑字,约定好期限,府库充盈之时自当原样奉还,不仅如此,此番商人大义,朝中还欠他们一个人情。”

    “天枢已是违背旧制,你这……”姚言成苦笑,“重农轻商古来有之,你就不怕……”

    “我更怕夜里梦到枉死的冤魂。”温明裳毫不在意地笑笑,接着道,“但不仅于此,此事外邦来者也要照办。一视同仁,先纳银子,再入商路,否则大梁于古丝路的卫队不予护佑,落霞关不予放行。同样,若他们想做这笔生意,白纸黑字一一落款。”

    “那刺事人呢?”姚言成反问。

    温明裳转着杯盏,问:“师兄知道刺事人与暗间最大的差别在何处吗?”

    对方肃然端坐,道:“愿闻其详。”

    “暗间为一国之刃,刺事人如针。”温明裳道,“归根结底,前者为国取利,后者……为己取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北燕朝局风雨飘摇,供养交战地数十万铁蹄已是苟延残喘。”温明裳眯起眼,笑得意味深长,“暗间想从王庭挖出这笔银子,要多少周折?即便当真成功了,师兄要猜猜看,这是不是在敲骨吸髓,成为压死幼主的最后一根稻草?至于刺事人……”

    “能安稳度日挣钱的,谁想给穷乡僻壤的蛮人卖命?”

    若是真有暗间在此,听见这番话怕是要气得跳脚,恨不得把眼前的这只狐狸生吞活剥了去才解气!

    姚言成被她说得意动,他反复看了几遍折子,很快又诧异道:“那这最后一条又是为何?你所言已足够打动内阁,打动陛下,又为什么要在此事上加入各级官吏也可循此律纳火廉银?”

    他喝不惯糙茶,说完这话便被呛得连声咳嗽。

    “因为缺银子啊,交战地要砸进去的银子可谓多如牛毛。”温明裳挑眉,状若不经意道,“这东西谁嫌多?”

    姚言成听得哭笑不得,他正想笑骂两句,忽而听见对方话锋一转,轻飘飘地又落下一句。

    “时日若久,监察院或许还有人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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