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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晚膳,宋远杳写下药方差人去抓。

    等药取回来时,天色已经黑下,宋远杳将药浸泡起来,翌日天亮,她打开药锅,看药材泡得差不多了,便又放在炉上开始熬制。

    昨日她与净玄分开的时候,已经同她说过,今日要在府中制药膏,停诊一日,待后日再去。

    净玄心疼她,看她每日这样奔走,便劝她多歇两日再来,没想到她当真只空了一日,便又来了青山观。

    晌午还是两人一起交流医术,到快至午膳时,她如往常一样来寻长公主,两人一道用素斋。

    这段时间,每次用完膳,长公主还会留她喝茶,今日喝茶,长公主却少见的挥退了房中之人,只留宋远杳与她独处。

    宋远杳正好将昨日新制的药膏拿给了长公主。

    得知这药膏有美颜的功效,长公主望着药膏喜笑颜开,“吃着净玄给我的丹药,在用着你给我的药膏,我岂不是当真要长生不老了。”

    宋远杳知她是玩笑,跟着掩唇笑了起来。

    长公主呷了口茶,敛住几分笑意,望着宋远杳道:“孩子,与我说说崔家姨母的事吧。”

    长公主久居道观中,原是很少过问这些事的,还是昨日万寿公主来探望她时,说是无意,似是有意般与她说起了茂王府之事。

    长公主这才知道,宋远杳日日都得工夫往青山观跑,竟是那王府一直被崔宝英攥在手中。

    宋远杳垂下眼来,没有说话,她没想到白芨和采苓刚劝过她,又轮到长公主来劝。

    “崔家那个脸皮厚,你面皮这样薄,岂不是任由她拿捏?”长公主叹了口气,“乘书是什么态度?”

    宋远杳低道:“在中馈之事上,他是向着我的。”

    “哼。”长公主却是冷笑,“他若真心向你,那崔家的早就回她清河去了。”

    说罢,她看向宋远杳,“男人,信不得的,他们向来嘴上一套,背地里做的却是另一套,不瞒你说,我当初为何修道,就是懒得应付这些,可不是说,我不懂这些。”

    就是因为她太懂太了解,所以看透了,不愿在牵扯其中。

    可宋远杳与万寿公主皆是她的晚辈,有些事她看得再透,却不能直接将她们拉到观中,让她们与她一同修道,而是得耐下心来,或是相劝,或是提点,总之,她喜欢这两个晚辈,自是希望她们能过得舒坦。

    “崔家的暂且不提,只要你拉下面子去要,她总得给你,除非乘书出来当着众人面说,崔家的才是主母,否则,这中馈就是你的,谁也别想打主意。”长公主说着,又喝一口茶,看她道,“所以你听懂了吗?”

    宋远杳怎会听不懂,长公主这意思,分明是在对她说,要她去寻乘书。

    见她还是不语,长公主摇头叹道:“他不回来,你又成日泡在我这青山观,若是传出去,宫里头那两个可要怨我了。”

    宋远杳终是开口:“不会的,若他们埋怨,我定会解释清楚的。”

    长公主朝她笑着摆摆手,“我不是怕这个,我是不想看你遭罪,我与你说,男人是要哄的,你对他何必真情实意,是好是坏都是演给外人看的。”

    最后这句话,让宋远杳倏地一下抬了眉眼。

    长公主以为,这日的一番话是将宋远杳点醒了,却没想到,第二日她又跑到青山观,还是没去白渠寻乘书。

    “罢了,道法自然,她自有她的道,勉强不得。”长公主也不再相劝。

    这几日天明显变得更寒,晌午宋远杳出城的时候,坐在马车里都要抱着手炉,采苓都劝她多歇几日再去,她却依旧坚持,每日都要往青山观来。

    许是天寒更容易生病,眼看义诊的队伍越来越长,终于有人耐不下性子,愿意跑到宋远杳这边来问诊。

    这其中就有那日喊着头痛的妇人。

    这次看到宋远杳,她不好意思地耷拉着眼皮,“那日你与净玄道长说得话相似,我回去后就按照你们说得去做,晚上倒是能睡着了,可白日里醒来,头还是疼啊。”

    宋远杳道:“恐怕得施针,你可还愿意?”

    妇人点了点头。

    宋远杳让采苓合了门窗,又拉上帘子,妇人以为是要扎在头顶,得知要扎在心口处,吓得又想打退堂鼓,可瞧着宋远杳动作娴熟,整个人都有着一股淡定平静的气质,她干脆一咬牙,闭着眼不再理会。

    等她再度睁眼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宋远杳已经在她身上插了许多针,这些针看着可怕,却一点也不痛。

    妇人松了口气,只片刻功夫,她便觉得头不痛了,且心口也不再发紧。

    “神医!这是神医呐!”妇人离开的时候,对着外面的人不住夸赞。

    有几个和她相熟的,听了她这番话,赶忙就跑来排队。

    从质疑到信任,宋远杳用了将近一月的时间。

    在看过诸多病患之后,她心中有一人还是放心不下,终于,又是在她打算回城之前,那个她心中牵挂的人来寻她了。

    烟罗走进屋,坐在椅子上,搁着帷帽看向宋远杳。

    “小腹可还在痛?”宋远杳轻声询问。

    烟罗摇摇头。

    “那疹子可退下了?”宋远杳又问。

    烟罗沉默地点了点头。

    觉出她今日情绪低落,却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宋远杳不好去问,便从药箱中拿出药膏,推到她面前,“你肤色浅白,容易留下印记,涂抹这个可以祛除。”

    烟罗还是没有说话,只用力掐着掌心,看向面前药瓶。

    见她没有去接,宋远杳便解释道:“这药中加了珍珠粉与山栀子,还有一些桂花,你每日早晚各涂一次,按至吸收后,只会留下花香,没有其他异味的。”

    似是怕她不信,宋远杳打开药瓶,又递到她面前,“你试试看。”

    烟罗红着眼尾,手指微颤地接过药膏,她用指尖轻点了一些,缓缓涂抹在手背上,全如宋远杳所说,这个药她可以用,用完后不会让她受妈妈任何责骂,也不会让客人心有疑虑……

    烟罗深吸一口气,将药膏放回桌上。

    她今日早早便来了,她没有上前,便又是躲在暗处去看宋远杳,就像一个做坏事的人,害怕自己受良心的谴责,所以一定要给自己寻个借口。

    可她看到的宋远杳,极具耐心,心善温和,医术高绝……她越看,内心越觉得愧疚。

    “谢谢你,方士。”这是烟罗今日与宋远杳说得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见她尾音似是带着颤抖,宋远杳又耐下心温道:“是哪里还不舒服吗?”

    这声温柔的询问,让烟罗久忍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没有拿药膏,也没有与宋远杳道别,而是直接起身,提着裙摆小跑而出。

    宋远杳看着她仓皇而出的身影,又望向桌上的药膏,最后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寒衣节的前一日,乘书终是回到了王府。

    两人已经将近二十多日未曾见面。

    人前,乘书举手投足还是那般温润俊雅,宋远杳也还是淡然平静。

    至于人后,宋远杳没有看到,因乘书一直在书房,或是带着王佑外出不见人影,等他入夜回府后,她已早早躺在贵妃榻上。

    她合着眼,背对外面。

    听见脚步声朝寝屋走去,快至门槛处,却又停了下来,随后朝她走来,宋远杳眼睫微颤,在快至她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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