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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她所控,但沈晏如能踩到地面的实处,并不会觉得不安。

    虽则二人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有了沈晏如相劝大公子上药,白商应更加宽心了才是 ,但白商总觉得心慌,也下定决心要把这事捂得严实,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彼时白商正百无聊赖地数着庭院里的落叶,余光忽见殷清思前来,他顿时被吓得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朝她行了一礼,“殷夫人……”

    值此时候,殷清思夜访慎思院,定是来探看大公子的。白商额角冒出汗来,脑门儿发热得厉害,这要是被殷夫人知晓书房里面的情形,大公子与沈晏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公子还褪去了衣衫……

    他咽了咽唾沫,不敢再往下想了,他的大脑当即急速转动起来,焦灼地翻找着借口。

    殷清思觉着白商的反应有些过激,但想来应是讶于她这些年来头次看望谢让之故,她并未多想。旋即殷清思步近门边,伸手把着书房的门扇,朝半掩的门扉里头看去。

    “阿让他在里面吗?”

    白商欲拦却又不敢上前,哆嗦着声正要答话时,他的心脏骤停。

    屋内灯火挤出一道暖黄的光色,殷清思已抚门推开了缝隙。

    第 33 章   烧灼

    书房门前,殷清思甫一抬眼,只见半开的缝隙处,烛火掠尽两道几近重合的身形。

    谢让仅穿了一件深衣,衣领松散,他的外衫就这般随意搭在不远的案台上,连着大带长长迤地。

    男人单手抓着檀木架的边缘,高大的背影俯下,遮住了他怀中纤弱如柳的身躯,唯见他胳膊处的细白指节,紧紧扣着,指甲深陷他的衣衫里。

    过分的纠缠与暧昧,尽彰于眼前。

    殷清思睁大着双目,抬手捂住了将要愕然出声的唇,连连后退而去。

    婢女慌忙之中欲呼声唤着她,殷清思当即回过神,折身看向婢女,眼神示意其噤了声。

    沈晏如恍惚想起,曾经她哭得眼睛模糊,被人牵着走了很远时,那只手也是这样温暖,只是不似今时握得这样紧,生怕抓不紧她。

    谢让说,这些事情都是她,而非是谢珣。

    其实现在想来,一开始这些事情都有迹可循,只是她一厢情愿地把他当作了谢珣,这才使得后面的错误如欹折的枝干延伸。

    可沈晏如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得来谢让的喜欢。她可以确认的是,在自己的记忆里,她和谢让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国公府,非是梅园。

    近来噩梦缠身,她总是不断做着家里那场祸事发生时的梦,纵使依旧摸不清很多细节,那噩梦的画面可怖惊心,但沈晏如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蓦地生出一种直觉,她有很重要的记忆遗失了,有很多她想不通的事情、错乱生硬的事实,或许在她丢失的记忆里便能找到答案。

    两月前在梅园时,沈晏如问过神医自己的癔症能否治疗,神医答言有法子,但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轻易给她治。不然沈晏如在治疗过程里发生了意外,出现不可逆的损伤,往后余生她便只能是一个痴呆的疯子。

    如今沈晏如这样细细想来,反复衡量,她却觉与其自己这样稀里糊涂地度日,被这段遗失的记忆蒙蔽双眼,不如放手一搏。她有选择自己是否治疗的权利,也有知悉这一切的权利。

    不多时,甜腻腻的滋味掠过小巷,沈晏如定睛看去,那巷尾处一窄小的店铺正架着大口铁锅熬糖,发甜的热气氤氲在檐下,旁处堆叠小山似的纸包尽是装好的方糖。

    沈晏如捏了捏谢让的手,目光投向那家小店,“我想买糖。”

    谢让在这一方面对她几近是有求必应,故而他也不曾多想沈晏如带他来这里的用意,权当她本就喜食甜,买些方糖吃并不是什么奇事。

    彼时糖贩热切地为沈晏如打包着方糖,沈晏如礼貌接过时,不着痕迹地将一窄窄的纸条塞进了糖贩跟前重重叠叠的纸包里。

    时过晌午,潮湿的地面已有阴干的迹象,露出浅浅青苔,市集处更是游人如织,放眼望去,街头杂耍的卖艺人、外地来的奇货商贩、抱着一堆木料的小学童,极为热闹。

    沈晏如又再拉着谢让朝人流里行去,一副欲凑热闹的模样。

    谢让低头看着与她相连的两只手,如同肉丨体铸成的枷锁,十指缠绕相扣,血肉间严丝合缝的相接,将她与自己捆绑在了一起。

    今日她异常地配合着他,除了些许紧张,她未再如往常抗拒。

    这样的配合,让谢让生出了一种错觉,像是当下二人如此和谐相处的现状,应是最开始的错误被矫正了的结局。即若他没被沈晏如认错,若她记得她对他以身相许的诺言,如今结为夫妻、执手相行的,本就是他们。

    但谢让生来敏锐,越是这样如潭面平静无风,悠闲惬意,他越是觉得眼前这一切是假的。他看不见潭面下沉积的面貌,亦不知这水中的真实模样。

    所以他以“错觉”去定义。

    即使是为错觉,眼前的沈晏如也比被关在梅园或是府上时有了好些生气,不再死气沉沉,这是不可否认的真实。

    此刻她那明动的双眼敛着微光,朝着市集琳琅一一瞧去,牵着他驻足于各类小摊前,她时时会回以陌生人温和的笑意,一行一止皆牵引着他的心。

    好似他也在被她推动着,跨出那暗无天光的深渊里,朝着尘世而去。

    她会带他游赏市井,带他去看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这些他从不会多看一眼、无心去知的东西;亦会像上次上元节时,带他走百病、放河灯,看尽灯市焰火通明。

    他困她于笼中时,他也注定不会再离开那个笼。

    久而久之,那笼子只会生出死寂般的泥尘,覆盖过两具行尸走肉般的人。

    谢让盯着自己和她交叠的手,陷入了沉思。

    沈晏如无声呢喃着这两个字。

    平心而论,夫兄确实是个极好的人。这些日她欠下谢让的恩情,亦不是她一朝一夕能够还完的,这样想着,沈晏如心里的负疚感愈重。她何德何能,可以得来他这样的关照呢?

    她抬起眼,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抹沉重的玄青。

    错落的松影覆在他挺拔的脊背处,一身玄青的衣袍利落整洁,褐色革带束出精健的腰腹,单是这道背影,不难想象其雄武之力。她盯着他的后背,忽的明了,这样深色的衣袍,即便衣下伤痕累累,也只会被人以为是沾了水渍。

    顾及之前所想,沈晏如打算这阵子先行避开谢让,以免再度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她识趣地折过身,准备绕道而行。

    却是天偏不如她意,沈晏如甫提起步子,谢让冷然的声线传来,像极了石涧流出的寒泉。

    “站住。”

    第 34 章   质问

    脊骨如有寒风袭来,沈晏如冷不防地打了个颤,就此顿在了原地。她只觉脚底踩着的像是泥沼,紧紧黏着她的鞋,动弹不得。

    沈晏如侧过身,对步近跟前的谢让仓皇行礼,小声唤道:“兄长……”

    她挼搓着衣袖,将面容低垂了几分,眼神下意识闪躲着谢让生寒的目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时自己像极了做了亏心事的小贼,被追赶来的正主抓了个现形。

    谢让问道:“躲什么?”

    沈晏如视线飘忽至另处,“我,我瞧着那边的景色不错。”

    她哂笑着抬起胳膊,虚将那处的小径胡乱指了指,继续诌着话茬,“那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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