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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君为客》40-50(第5/15页)
光。
营帐中心有一篝火, 三个大营帐围绕着那火分布, 小营帐则散乱于四周。营火烧得很旺, 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细碎声响。
几队兵士正于营前巡逻, 见有白马飞奔而来皆举起手中长矛。
那身披钴色轻裘之人翻身下了马, 向下垂的唇角衬出了一张冷面。他本就满面漠色,再加上雪中纵马, 周身尽是逼人寒气,好似挂着朔朔寒风的孤峰, 叫人生畏。
那男子用两指勾出腰间令牌, 抛给一守营门的兵士, 沉声道:
“温沨。”
那兵士瞧着这人儿, 轻轻咽了口唾沫, 才道:
“世子已恭候多时!温将军, 请!”
又是曲曲绕绕地在营内行了一阵子, 温沨方得以入了那扎在中心的大营帐。他入帐时,那帐里头的将军正背对着他琢磨挂在帐上的山川形势图。
“世子,温将军到了。”
那将军闻言稍稍侧了侧身子, 令帐中侍从先行退下,手轻抬燃起帐内的一盏烛灯来。
银色的铠甲在帐内烛火的映照下闪着光, 同时闪着的还有他耳垂的玉耳铛。
温沨不知怎的觉着那人的声音颜容都有几分熟悉,但天下声近的人多了去了,他自也没多想,见那人要转过身来,便单膝跪地,道:
“将军,卑职奉皇上之命前来阜叶营戍守。”
“将军?”那人轻笑了声,带些莫名的茫然苦涩,道,“这事我知道……倒是您怎么唤我作‘将军’?您是当真认不出我了?”
温沨蹙了蹙眉,细想了一会儿。但因他平日里就不喜记他人容貌音色,一时半会儿铁定是认不出眼前这人儿,便索性闭唇不语,片刻才开口道:
“卑职于序清山为师四年,下山后便于禁军营中任一教头。”温沨的靴上还挂着没跺尽的冰雪,被帐里热气蒸得有些融了,他瞧着那水珠,顿了顿又道,“您这般人物,这么多年,卑职所见屈指可数,将军莫不是认错了人。”
温沨那低沉的嗓音似是被寒风冻成了沉甸甸的冰,毫不留情地挤入了那将军的耳,破碎的冰碴堵得他心里发慌。那将军的手攥了又松,心底好似被红蚁啮咬得又痒又疼。
温沨垂头半跪,未曾发现那将军已转过身来。
那人迈着步子走近了温沨,轻道:
“如此大礼,徒儿我如何能受得住?”那人伸出只带茧的手来,“师父?”
那一声“师父”宛若一道惊雷径直从温沨心口劈过,温沨一震,抬头对上叶九寻那仍旧如秋月般柔和的目光。
往事一幕幕似是雨帘般“滴滴答答”浇湿了今夕。
当年那不过稍过其腰的少年一深一浅地踏着风雪,打着灯笼,另一边臂上挎着他的银纹披风,仰面朝他笑:
“师父,今日是冬至,九寻做了些汤圆……”
在序清山的那些个日子里,他们师徒二人一长一少,先是一比一从,后是两人相搏。他那小徒弟一身刀伤箭伤不少,但艰涩日子总是遮不去那还未经世的笑面。
转眼几年逝,师徒情谊愈发厚重,可下山前一月,叶九寻的痴语却将那师徒情分毁了个彻底。
面对叶九寻当年那稚嫩情话,温沨思索着,他自己当时是怎么答复的来着。
哦,对,他说:
“蠢极。”
他的面色寒如高山之冰,将叶九寻的一双纤手打得满是红痕,而后便直接禁了叶九寻的足。
叶九寻到下山前两日才被放出来。当时,那已至其肩的少年长跪于鸠温居外,将膝盖磨出了血。
“那大逆不道之言徒儿再不敢乱说了!是徒儿一时糊涂!徒儿就要下山了,往后再不得登序清山阶!师父!求您再见徒儿一面吧!”
屋内人不发一言,任由他那徒弟哭肿了眼,喊哑了声,跪着披了一身风雪,折磨出个年少“白头”。
往事历历在目,那几年前的雪还似飘于眼前。
他当年觉得那时的叶九寻荒唐得很,今朝依然——都说世间之情难长久,温沨亦是深信不疑,何必作茧自缚、自堕情网?
更何况隔着他俩的东西太多了,且不说贵贱有别,就论师徒情谊、男子之身,一对有情人沾上任何一个都不知会遭受多少非议!
那寒风拍打帐门的声音将他从序清山上拉了回来。温沨这才完全将视线挪到了叶九寻脸上。
叶九寻虽领兵多年却仍肤白胜雪,这总令营里头的兵士产生了些这世子长居闺中的错觉。
但叶九寻的鼻尖与下颌生得皆很利落,于温润之中杀出了些掩不住的英气——这也叫温沨认清,叶九寻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后头的青涩少年郎!
“师父……”叶九寻瞧见温沨有些怔愣,眉微微蹙起,嘴角虽还挂着笑,却很苦,他道,“徒儿彼时年少轻狂,智昏学浅,做了不少错事,还望师父您莫要因此对徒儿心生芥蒂。”
“无妨,你想通便好。”温沨淡道。
叶九寻朝温沨伸出只手来,想将地上那人扶起。可他见温沨瞧了半晌还是没伸手握上去,便又局促起来。
他将手收回,又稍稍伸出点儿,但好似怎么摆放都不对劲,便又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道:
“如今徒儿已与白郡守之女定了姻亲……”
温沨的长睫颤了颤,垂眸道:
“嗯……好事。不过你与我的师徒缘分已尽,还望叶世子日后莫再屈尊唤我师父。”
“这……”叶九寻没能舒开锁着的眉心,索性背过身去,拿手撑着桌,道,“您所言在理……日后您与我皆为这阜叶营之将,见到我便不必再行此大礼了……路上风雪寒,温将军还是早些歇息罢!”
“项羲。”叶九寻稍稍拔高了声音吩咐帐外人,道,“送我师……温将军回他营帐里罢!”
一人闻声领着温沨出了帐门,叶九寻摇着头,掐灭了方才多燃的那盏烛灯,喃喃自语,道:
“真是……我提我已联姻了做何?”——
温沨掀开自己的帐门,正打算进去,余光瞥见从侧旁行来一个子高挑得很的将军——那人甚至比温沨还要高上几分。
但温沨既不识他,也不知晓他名姓,故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微微朝他点了点头。
那人本该生似那暮春时节蔫了些的月季,艳美中带着些疲色。只是他左面从眉划至眼下的一道瘆人的刀疤磨去了他的满面好春色,瞧来可惜得很。
那人瞧见温沨的漠然之色倒也无多惊异,笑道:
“这位想必便是温将军罢?日后便有劳将军与我们同行了。”
温沨面不改色地朝他作揖,便欲离开。
“温将军!”身后那将军又唤住了他,温沨回身平静地瞧着他,神色中带了些不耐,可那将军却也不怪他的冷漠,道,“听闻您曾任禁军教头,那想必也曾见过舍弟贺珏罢?舍弟自小作风有些风流,不知他今朝如何?”
温沨这才了然,这位原是那禁军里出了名的浪荡将军贺珏之兄,怪不得这人那五官底子似有些眼熟的风流感。
温沨张口道:“令弟品性不坏,且武艺极佳,虽说……倒无需过多担忧。”
贺渐闻言喜上眉梢,他兄弟二人自小情谊深厚,贺珏可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可惜自打他来了东疆,二人便难再相见。如今兄弟俩更是一人戍守东疆壑州,一人戍守南疆翎州,这要他如何能不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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