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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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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处一把重刀来,更不由得后退连连。

    何封白的眼睛被酒辣得睁不开,可他强硬地不肯眨眼,直叫满眼猩红。他举刀于空中胡乱挥动,像是费力砍着不断冲来的人马。

    是什么时候来着?他说要救那霜折出火海,可那唤作霜折的俊秀儿郎不过送了他一点笑,便被欲|火焚身的他用一团布塞住了嘴。他将那朗君捆到了林子里,撕了遮挡的绸布。

    粗草刮着那人的嫰背,他也同他爹一般把那人给作践。

    后来林中脚步声错乱,他吓得赶忙提了亵裤跑了。

    那被捆手束脚的人儿后来是怎么回去的呢?他不知道,只听闻霜折后来被他爹折磨得险些死了。

    要是当年他没丢下他的话,可当真有机会折下那高高霜枝,与他远走高飞么?

    何封白抖着手,挥刀指向季徯秩的耳朵,喃喃地说:“耳、耳铛,玉耳铛……”

    何封白像是疯了,一刻不停地砍着帐中物什。后来蓦地被酒劲扯住了脚,一头栽倒在地,额角磕在案桌之上,流出了殷红血。

    季徯秩瞧着那撞得头破血流的人儿,无辜地抱着那玉匣子,冲那些个悍将说:“我不过就给伯父他瞧了个香蹴鞠,伯父这是怎么了呢?”

    季徯秩垂着眉乖顺模样,袖间却簌簌抖进一瓷瓶。他毫不闪躲地向前,踩住有何封白上臂那般粗的大刀,状似心疼地抚着他磕破的脑袋,说:“伯父……”

    然季徯秩的手却倏地被那挺身坐起的何封白给握住,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他把季徯秩死命攥紧了,指甲在上头抠出长长几道血痕。

    季徯秩并不反抗,何封白便将干燥的唇落在其臂上。他亲了又亲,眼泪也随之涌了出来,他说:

    “霜折,我再不独自脱身了……我救你,我定能救你,你跟我走!”

    何封白伸手捏上季徯秩的耳,他抠弄着,不停地念:“怎么是红的?不该、不该是红的才对,合该是碧色的才对!”

    身侧那些个悍匪目瞪口呆,季徯秩却温温地将他的脸掰向帐门,说:“伯父,侄儿给您请了一人来,您瞧瞧那是不是翠色的啊?”

    何封白涣散的瞳光渐渐聚拢,他睁眼看见方纥就站在帐门处,耳上系着一对碧玉耳铛,月白衣袂随着秋风翻飞不止。

    那何封白看得眼睛发直,那被压抑经年的浓烈情感汹涌滚动,他赶忙抛下季徯秩,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酒劲与毒药叫他觉着天旋地转,可他强撑着不断向前。

    好容易走至那人身前,他忽的软膝俯身,欲亲吻方纥的靴。

    “霜折,小霜折,我的霜郎——”

    何封白动情地仰颈呼唤,凝视着方纥的那双眸子被泪珠与血丝给填满。他不停地鼓唇摇舌,像只求欢不得的凶兽。

    方纥笑意温和,他说:“封白哥,我在。”

    那何封白听罢咧嘴笑起来,涎水顺着嘴角滴个没完。然那方纥只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当着帐中诸人的面照着何封白的后颈捅下。

    他将何封白忘情的呼唤全都卡死于喉底,那人手脚仿若溺水一般扑腾不止,最后染上红紫二色,彻底耷拉下去。

    “封白哥,”方纥说,“我在啊。”

    第160章 何仁赤

    何封白死在方纥脚边, 方纥冷眼觑着,末了只轻轻挪步避过喷溅的鲜血。

    干了这么一件大事,方纥却并不觉得畅快, 因为他本就不恨何封白。

    当年何封白他爹何启如豺狼, 杀人如麻,从不讲究什么亲疏远近, 杀红眼来就连儿子也不放过,他没必要因着何封白当年没能救他而耿耿于怀。

    可是为着大义, 何封白今儿必须得死。

    那悍匪孙九见状瞠目结舌, 方要回身揪住季徯秩来质问, 脖颈却忽地横上一剑。他浑身发颤, 生怕咽口唾沫便会蹭上刀锋, 只还搐动着唇道:

    “寨子上下两万弟兄,你若是杀了寨主与老子, 甭、甭想从这儿安稳出去!”

    “哎呦——”季徯秩挪刀更抵近了些,呲笑道, “晚辈谢过九爷……不过您怎么还替晚辈担心上了?晚辈左思右想都该是您的脑袋要先掉啊?”

    “砰铛——”帐中另一悍匪吓得叫刀脱了手, 一声脆响叫营中气氛再压沉几分。

    季徯秩双眸狭眯, 道:“这位爷又是要干什么?”

    孙九嘴角忽而勾上一抹奸笑, 他遽然前抬猿臂蓄力, 一瞬便将肘骨往身后季徯秩腹上撞去, 在那人后退连连时, 又猛提左臂将颈处利刃顶起。

    孙九适才听得这人臂膀有伤,想着这般高度他定然是招架不住。他正因得逞而洋洋得意,不料季徯秩向下一个收刀, 便在他那粗脖上划拉开道一掌长的血口。

    他扭曲地滚在地上,仿若青草虫一般地蠕动挣扎, 叽里咕噜:“你、你……”

    “嗳、晚辈也没说晚辈当真唤作何夙啊!”季徯秩甩剑,叫剑身流动的血珠倏地凝在一处,仿若水珠撞鼓面一般四溅开来。

    帐中余下三位匪人已被嚇得魂不附体,只见帐帘一掀,进来个锦帽貂裘的高个儿,正是何老二何仁赤。

    “我大哥死了?”那人旋着指上兽面扳指,漫不经心道。

    方纥退开一步,任他瞧脚边那具尸身。

    “啧!委实不堪入目!”那何仁赤垂目端量片晌,这才招手叫帐中没死的三位匪人过来,他说,“来、过来二当家这儿,甭怕!二当家手上没东西,害不了你们!”

    那仨慢吞吞回头瞧了瞧身后那扯孙九衣裳拭剑的季徯秩,只心惊胆战地朝何仁赤挪步。他们的手始终搭在腰间佩刀处不敢高抬,生怕一个不慎那何仁赤便要使诈。

    到底是轻敌,三人方挨近,那何仁赤便自貂蓬里头摸出把小刀,一举捅穿了迎面之人的腹,随即一阵狠踹,叫那打头阵的呕血不已。

    “拿弓来。”何仁赤向后伸手,帐外闻声递进一把重弓。

    几声闷响过后,那些个彪形大汉尽数栽倒氍毹,平地起肉山,丑态毕露。

    “哈哈哈……死也死得这般的丑!”何仁赤瞧着那些人被重箭开膛破肚,不由得仰天大笑,“老子早同你们说过了嘛,甭要动朝廷运救命粮的马道!你们偏不听!这会儿是你们活该!统统到地底下给我坤州饿死的父老乡亲磕头谢罪去!”

    眼见那些个人都动弹不得了,何仁赤才终于将带了三个玉戒的手抻了抻,同外边小厮吩咐说:“进来把弓给爷收了。”

    那厚厚帐帘此先把血都吸了去,这会儿帐帘掀动,外头的血光全照了进来。

    坤州匪和紊州匪此刻正忙着相互撕咬,血流成河。由于适才吃食当中多数下了药,紊州匪人在晕晕乎乎之间,便见了阎王爷。

    这寨子主力此时多数忙于在山脚同忽而前来的官兵纠缠,此乃三人共思之调虎离山。

    然这法子拖不了多长时间,再过阵子紊州匪主力归寨,他们必然得吃不少苦头。如今一走了之显然为上计,可是帐中三人却像是并不着急,只还悠哉地闲谈。

    那何仁赤借他大哥的衣裳擦去鞋底沾上的泥与血迹,同方纥抱拳道:“今桉,有劳你。”

    方纥摇头,自顾解下耳上那对碧玉耳铛,说:“仁赤,你要谢便谢侯爷罢,这般险事,没他撑腰,我还真没胆子赌。”

    他说罢便蹲下身来,将那被一剑穿喉的何封白翻了个面,随即捏住那人的两腮,微启那人儿被鲜血糊住的嘴,利落地将俩颗玉耳铛丢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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