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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君为客》160-170(第8/16页)
“自那时起,我便借先生之手于暗中筹措兵马,经年功夫累得禁军两支,亦得了那骁勇善战的方铭。当年叶王要赴北戍边,我以壑州山民居雪峰,日子颇苦为由,答应叶王来日登基定会削减壑州赋税,得了那耿介良王;又收买内宦,查清朝堂偏心我者,一个个收作幕僚,其中至重者乃白许二家。”
“许太后野心勃发,本该有如顺水行舟,可惜先生早留一手,于当年她偷换佛金募兵之际,安插打量人手,使得她与许太尉来日兵变式微。”
“再后来么,你都该猜出来了,换了翎州粮就为了讨好蘅秦以逼宫,拖着壑州命就为了趁势和亲以启战。可这还不够……你以为当年翎州动乱,他一个窝囊的池彭怎么就能搭上齐烬,他池湛怎么就能恰巧买着个老郎中的屋子,又怎能碰巧就死了?他顾阡宵又凭什么得了那芸湘七绝之一高看,收作传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这魏風最有钱的当然是万岁爷,这便是苛税的用处。”
“我舍小为大,遭人嫌恶,该死,早该死。”魏盛熠喘着,“我做这一切,索求的回报都压在焺哥他头上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撞上我这么个畜牲。”
“有自知之明,不错了。”宋诀陵居高临下地瞧着魏盛熠,“只是这些往事没甚滋味!——倒是我魏風那洛家小太子,被陛下藏到哪里去了?听闻那人先前一直由段老看顾……”
“将军果真敏锐,”魏盛熠眼皮沉沉,他清楚今宵一阖便再不能睁开,可他仍将睫拢了,勾指要宋诀陵靠过脑袋来。
魏盛熠问他:“段老春末溃如颓山之缘由,一半是因着朕轻视人命,另一半是因为他发觉他自以为的胜筹帷幄,不过是于我这无耻小儿的掌心耍猴戏。魏景闻在朕手上,他从来就没得到过那小孩儿。”
“您要依旧说这么些屁话,还是早些睡了罢。”宋诀陵扶住佩剑,说,“那人究竟在哪儿?”
魏盛熠轻笑一声,道:“不说,拔刀。”
宋诀陵说:“我不杀他。”
魏盛熠说:“落刀。”
宋诀陵觑着,提剑一举捅穿了魏盛熠的心脏。龙血再为人称道也终究不过秽物,溅在草席上,一眼瞧过同老鼠血没什么差别。
魏盛熠颤抖着,一如溪头垂草。
可话本子骗了人,他死前没有遇着流水似的走马灯,只想起他同许季喻三人给魏千平伴读时的某日,记起当年他四人一块儿过的中秋。
再多的也没了。
他死时有些怨恼,一怨走马灯为假,二怨当年许未焺与季徯秩分明说要陪他去北疆的,可如今他孤身来到这儿,很快也便将死在这儿。
后来他一下就解了怨。
“北疆的秋太冷了……”
“你们还是别来了罢。”
“别来……”
魏盛熠淌着泪笑,嗓间叽里咕噜地响动。宋诀陵听不大清,只闷声掀帐出去了。
第166章 桃花冢
魏盛熠驾崩的消息闷在悉宋营里头, 没能很快传开。深秋万物枯,释李营之中那株桃花到底也没能逃过。
战鼓自北向南敲响,从鼎中到鼎西却弱了好些。
沈长思昨儿又发烧, 今夕睁眼时烧依旧没退。身子又烫又重, 叫他就连眨动眼帘都吃力不已。
李迹常方同杨亦信他们打过一场小仗,这会儿才刚卸甲归营, 见沈长思清醒,乐得野犬似的要摇尾。
可那乐还没延续多久, 先被沈长思的一声自嘲给压灭:“师弟, 瞧瞧你师兄我, 都卸去了好些指呀腿的, 身子怎还是那般的重呢?”
李迹常局促地将那欲揉他脑袋的手扶回自个儿腰间, 只还笑着说:“心肝儿,你如今轻得我用单只手都能拎起来, 哪里重?”
冷笑在沈长思面上漾开,如同水纹一般。李迹常清楚, 他自个儿便是那颗打破安宁的坏石子。
外头马儿轻晃, 銮铃响了几声。沈长思的呼吸没来由急促起来, 他难耐地扭动身子, 通身如同爬满了蚁。可任他百般抓挠都止不住, 那痒像是钻进了骨头里。
李迹常急急将头压低, 问他:“……可是又想要了?心肝儿, 你再等一等!我给你寻药去!”
沈长思颤颤巍巍地用残指勾住他的战袍,赤红着眼说:“续舟,别、别再执迷不悟!你放、放过我, 好不好?”
李迹常浑似没听着,只说:“若是不吃, 可还忍得了么?”
“李续舟!你用那东西吊着我心,可待药瘾盖了我心,你用金银留下来的不过一个残躯空壳!你费尽心思留住的根本不是我沈长思!!”沈长思终于撑身起来,他虚弱地瞪视着李迹常,可片晌眸光却又软了下来,“续舟,与你在序清山和释李营一路走来,我未有一日不欢喜,到今朝早便是知足而满溢!就叫我留在这美梦里,一辈子留在你故里罢!”
“我们师徒三人还有好些个日子要走,你要停在这儿?你做梦!”李迹常没能接受沈长思的软语,垂睫半晌却叫眸水也被红给浸染。
“你不想我走得体面,我便咬舌自尽。”沈长思面上显露出倦色,他苦笑道,“气盖河山的世子爷啊,您也明白末将爱漂亮,别叫末将就连死也狼狈啊!”
那威胁对于李迹常而言兴许是管用得很的,否则他不会方闻话音,泪便似秋雨般滴答。
李迹常止住呼吸,喉结滚动良久终于破开了自个儿沉重的哽咽,他问:“长思,说罢,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唤我徒儿进来。”沈长思的嗓子给病烧坏了,这会儿吐出来的词句皆变作了气音。
李迹常颤着拳头,只凌空挥了一挥便耷拉下去。
***
辛庄明好长一段日子没来看过沈长思,整日随着斥候出去探风,每每直至夜深才回来。
他牵马慢晃,甫一瞧见辕门前的李迹常,步子便忙忙加快三分,哪知那世子爷会啥也不说便将他扯去了沈长思帐前。
“庄明,进帐罢,你师父他寻你。”李迹常给辛庄明勾住帐帘,面上一如往日般豁达。他垂眸将辛庄明他打量了一遭,视线末了落在沈长思送他的那把刀上。
辛庄明驻步原地,在那李迹常借着门缝儿窥了沈长思好一会儿后,才跺了靴上沙,说:“师伯,我进去了。”
然他前脚先踏进来,沈长思后脚就敞了那嘲哳嗓,笑道:“孽徒,这么些时日,竟从未前来探望过为师!”
辛庄明怂头耷脑地摩挲腰间刀柄,好一会儿才问:“孽徒可以走到您榻边吗?”
“本就是为师唤你进来的,你不必拘谨。”
辛庄明腿生得长,步子迈得也大,三下五除二便飘来了,他不满地嘟嘟囔囔,只还暗暗将沈长思给端量——那不是一张惨白的脸儿,反倒因为不退的高烧与五石散的效用而透了些虚浮的薄红。
辛庄明抿唇不言语,倒是抽了自个儿的帕子替他师父抹汗,抹着抹着,听到沈长思问他:“带刀来了吗?”
辛庄明沉默地推刀,叫沈长思听那“铿”的一声响。
“好。”沈长思于是又问他,“你可知这把刀是由何刀锻造而成么?”
“御赐禁军的大横刀,总之与你手上那把差不多。”
“前句不错,后句错了。你手上那把刀经了宋落珩他师父霍老重锻,削铁如泥,乃霍老阖目前留下的最后一件宝贝,我那把不过就是个俗物。”
“你就这么把那宝刀给了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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