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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凝妆》50-60(第9/18页)
下迟暮,陈府失势在必然之中。”
曾经再如何权倾朝野,文臣手中既无兵权,怎能与占嫡长之位,尽得文武之心的太子相较?
“太子监朝这半年,老师多有退让。我亦要给自己留条退后路。”
好半晌,怀月点头,又道:“郎君,或许首辅大人也有人到暮年,失了年轻时志向的缘故吧?”
“确实如此。”
冉漾轻拍软枕,难得太子殿下有用到她的地方,自然不可马虎。
能让谢明霁亲自出手查的贪墨案,多半与陈府门下有关。这些年在首辅身后做事,冉漾多多少少知道陈府一党的腌臜事。
老师自己做事高明,不代表底下人都能全身而退。
太子选她接了顺隆衣铺,也是借她首辅门生的名目,不会打草惊蛇,惹幕后之人怀疑。
冉漾若有所思:“你说,今日之事,他怎么笃定我不会转而告诉老师?”
怀月说不出太子的心思,冉漾一笑,沉默许久后,似自问自答:“是了,我当然不会。”
……
夜凉如水。
冉漾散了湿发,坐在铜镜前细细擦拭。
月光映照在窗台,铜镜中的女郎墨发披拂,未施粉黛,宛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怀月送来干爽的巾帕,郎君未束发的样子,从未现于人前。
她望镜中人的模样,不觉失神,递出去的帕子停了许久。
“郎君……若是着裙裳,不知该有多美。”
冉漾挑眉:“怎么,你家郎君配官服不好看么?”
“也好看。”怀月跟着笑了,“只不过是不一样的美。”
墨发半干,冉漾说起一事:“阿月,你是否知道怡棠楼?”
怀月点头,京城玉河畔一处风月地。名气不显,与她从前所在的繁春楼完全不能相较。
“郎君怎么忽然说起此地?”
“今日在账本里瞧见的,觉得有些意思。”谢明霁派人在顺隆衣铺蹲守一月有余,想来没有探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既如此,趁他尚未有头绪的时候,自己便再帮他一二。
冉漾犹豫片刻:“阿月,与怡棠楼相干的人,譬如进出怡棠楼的乐班,你可有识得的么?”
“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只是她们未必知道什么。”
为了郎君,她愿意尽力去试试。
第57章 可以
落日西沉,余霞成绮。
皇家琼林苑内,江南贡来的名花得匠人精心培育,夕阳下愈见绚丽。
近酉时光景,前来赴宴的臣工与新科进士少有安坐席上者,多散于苑中吟诗赏花,以文会友。
历来琼林盛宴,乃是士子无上荣光,更是朝廷新旧官员彼此相熟的好时机。
右首席位,内阁首辅陈祯不紧不慢地啜饮清茶,紫袍上所绣仙鹤绕于祥云间,神态毕现。
新入朝的士子们脚下犹疑,文臣之首,以他们的身份难得有机会拜见。
况且首辅在朝三十余载,一路辅佐陛下登基,深受帝王倚重信赖。全盛之时,阁臣五人有三位皆出自陈府门下,道一句权倾朝野不为过。
然而……
难题摆在眼前,士子中央,今岁的探花郎林晋心思最是活络。他登科时年岁不过二十有二,尤其立在不惑之年的状元与榜眼旁,更是难掩春风得意之神采。
他邀上七八位同年的进士一同拜见首辅,既不谄媚热切,又全然不失礼数。
陈祯泰然受了晚辈的礼,琼林宴岁岁如此,这些新科士子存的心思也都分明。
瞧其中有几位年轻的面孔,他轻拨茶盏,随意提点几句,又道:“长瑾还未至?”
首辅大人问话,立时便有人接上:“户部近来事务冗杂,许是因公务耽搁了。”
林晋已退远几步,闻言知晓首辅口中提到的人便是元和二十九年的榜眼,冉砚,冉长瑾。
而林晋知道冉长瑾,还因一小段插曲。白日里打马游街时,本是春风得意的热闹,他偶然听得街旁女郎言语:“……探花郎的样貌也好,只是远不及冉郎。”
少年得志,探花郎早便习惯周遭赞赏言语,在官员间谈吐往来渐有游刃有余之感。
女郎们的几句笑语夹在春风中,试问她们谈及的冉郎,除了冉长瑾,还能有何人?
他倒是真想会会这位朝中青年才俊。同在朝为官,日后打照面的地方不会少。
天边晚霞灿烂,天色渐晚,席上已坐满近半数宾客。
琼林苑中灯火渐次亮起,喧嚣与热闹之中,未有刻意的通传。
只是当那着一袭绯红官袍的年轻公子自阶下徐步而来时,惊鸿一瞥,竟叫看客再挪不开目光。
落霞的余晖镀于他身畔,来人冉颜之盛,几乎立时成为苑中景致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连他眉眼间淡淡的一抹疲色,都添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隽雅致。
周遭仿佛静了一刹,直到年轻的郎君开口。
“老师。”冉漾拱手一礼,行云流水般从冉。
这一语,才叫周围士子如梦初醒似的。
听闻那年放榜,冉长瑾甫一上街,雨点般的香囊、花枝全部向他抛去,羡煞旁人。与他同登科的探花郎亦是俊俏公子,家世更是不俗,竟生生地成了陪衬。
如今见到这位冉郎君本尊,方知晓传言非虚。如玉一般精致的冉颜,惊鸿一面,便能叫人念念不忘多年。且冉长瑾这一份漂亮,并非山间明月般高不可攀,而像是染了俗尘,融于富贵锦绣中。
林晋暗自揣测,素日在朝为官,这副样貌至多是锦上添花,还需凭真才实学。
晚风轻轻吹动墨发,冉漾自然不知道一面之缘的探花郎心中所虑。
首辅开口:“今日琼林宴,陛下亦有言在先,不必太过拘束。你们年轻一辈且好生贺一贺。”
“老师说得是。”
冉漾唇畔含了两分笑意,明白恩师的意思。
单那一抹笑,让原本就瑰丽的冉颜愈发有夺魂摄魄之感。
陈祯笑着摇头,无怪乎眼高于顶的长女都动过心思,倒也无伤大雅。
拜见过恩师,冉漾回到自己席间。
今日的琼林宴礼部有心安排座次,前二甲的进士皆相邻。
抛开首辅门生的名号,冉漾乃正统科举出身,在读书人中本该有一席之地。
虽则她年岁尚小,但进士登科,惯例是按及第之年论资排辈,鲜有同辈能在她面前造次。
她这一到士子当中,尚未寒暄过几句,不少人的目光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冉长瑾好好的进士一甲,原本前路已是通达,偏偏存了走捷径的心思,拜入首辅门下。
谈及内阁首辅陈祯,总离不开一句擅转弄权,结党营私。
这些年,陈府门下党羽跋扈更甚,无真才实学者忝居高位,清流文士多不屑与陈党为伍。
不过背靠陈首辅这一棵大树,到底好乘凉。就好比冉长瑾那五品官职,便是首辅力排众议保举的结果。
在朝堂上,首辅言内举不避亲,又以冉长瑾南下赈灾的功劳,奏请陛下擢升冉长瑾官职。
恰逢户部人才青黄不接,太子殿下亦无异议。
放眼朝中年轻一辈的士子中,冉长瑾最是官途顺遂,连初授便是六品修撰的李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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