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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梦松逐鹤》120-130(第9/14页)
我好想问,大哥,我呢?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你也肯为我失了这命吗?!我多想说,我是能为你这么做的……因为,因为自打我遇见你时,我就是以你为标杆而活着的!如今你那么喜欢那两人,喜欢到我都喜欢了。尤其是夏炎,他日日提他,他说这世间真有这般妙人,他是大宁朝当之无愧的利剑,还有另外一人,他从不说出他的名姓,可提起他时,他总是很忧伤,却又很快乐……我不明白了,于是,于是我做梦都想见到夏炎,做梦都想见到另一个他不曾宣之于口的人。可后来,那个人出现了,却是要害死他!我被迫作证,为了那个人,我害死了我的大哥,我也甚至没能见到夏炎一面,我就害死了他……”
张邈跪倒在地,捂住了脸,痛苦万分。他浑身剧烈颤抖,仿佛下一刻骨头都要散架。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待,你问我在等待什么?我在等待的无非就是这一天,我脱去这一品官服,坦然面对往事的一天,也就是我要离了这世间的一天。我累了,这些年,他要我争,我便争,他要我贪,我便贪,他要我活,我便活……他是大哥心中记挂的人,他活着,我算作一个念想,可我希望他去死!他死了,我也可以死了……如今他死了,我的时日也到……”
“张大人……”
“你不必再多说,林安晚,我对你无任何感情,无爱亦无恨,过往针对你的,谋害你的,是张首辅,而如今说话的,要离开的,是张云深。张云深的路就到此为止。”
他很累,他像燃烧殆尽的红日,落入虚无的静谧。张邈突然站起身,定定看向林清,他见林清落了泪,便露出一道温和至极的笑容。
也许,他的本性,就是如此的。
“只是贤侄啊,你算不得胜利,君以此兴,必以此亡。你的仗,还要继续打,你的路,比任何人都要艰难……”
“只是我,已经足够了。”
“我足够了。”张邈转身,指向那屋中那悬挂的一根上吊绳,他笑着说:“看到没有,那便是我的归宿,不消锦衣卫来,今夜等到了你,就是我的结束。我只要对你说出我最后的剖白,因为我,我要把林可言交给我的大宁朝,还给你。”
也许在这一刻,林清亦知晓了他不是在对自己说话,而是在对林可言诉说。林清看着张邈那苍老背影,好似看到那落寞至极,暗淡无光的一生。
是的,他要结束,他只能结束。
他走进屋内,关了门。
林清闭上双眼,他泪流满面,咬紧了唇,不堪再看。
片时,屋内传来椅凳摔倒的声音。
再次睁眼,便是烛光中,一道摇晃在半空的身影。
林清终于忍耐不住,破开一道哭声。
“林可言,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倪允斟闻声破门,自后搂住哭泣的林清,林清怀揣极度复杂的心绪,仰头望天,怆然道:“林可言!你满意了!你满意了吗?!”
无人给他回答,无人判别对错。只剩下无尽悲哀,无尽惆怅,无尽落寞。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只是履行承诺罢了……
寂静无声的崇宁殿内, 只穿来一阵赤脚跑在地砖上的清脆声响,沅儿身披睡衫,张皇四顾, 脸上挂着两条泪痕。
“陛下,陛下,你在哪里……”沅儿哭着喊道, 身子直发抖,没人回答他,他便缩在皇座阶下的角落,抱成一团。
“沅儿相公,沅儿相公!”从后殿里跑出来一名小太监, 拿了披风盖在他身上,问:“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玉峦殿被大火焚烧之后,皇帝的寝殿便搬到了这崇宁殿, 崇宁殿殿前是皇帝接待大臣的地方,沅儿这等无身份的都是要小心藏匿的存在,可萧慎登基后事务繁忙, 常在偏殿的书房里忙于公务到深夜,翌日一早就去上朝, 上完朝后又开始伏案批改奏折,有了闲暇便也是在内阁与大臣们商讨或者和林清在一处议论国事,已是多日没见沅儿。
而这沅儿进了宫便是一人, 除却金瓜偶尔招呼一下他, 宫里上下忙碌一片,只有几名太监宫女在照拂他。连续一两个月,他不过就见了萧慎一两面, 虽萧慎待他好,让他住进了崇宁殿的偏殿。可是在这阒静的宫墙内,他时常听到阴森可怖的声音,仿佛被沉于暗无天日之中,他怕,又无所诉说,方才在偏殿里做了噩梦,便惊叫地跑出来,仓皇地要找萧慎。
这宫殿对他来说,太大了,就像一处迷宫,把他困在其中。
只是他所害怕的没有错,这偌大的皇城,是帝威之所在,也是死亡之所在。
灯台上的烛火兀地倒下又站起,映出范面无表情的面庞。皇宫内的某处值庐内,他独坐于案后,沉默地注视眼前来人。
金瓜身后带着几名锦衣卫,垂眉站在范面前。此时他已是滚金紫服加身,任秉笔,又是皇帝内侍,可谓是一个大太监。褪去昔日在岐王府里的稚嫩,此时他看起来肃凛、威慑,代表着皇家威严。
“范大人,陛下感念你为他所做的一切。”
范勾了勾嘴角,笑道:“我不过是履行一个承诺罢了。”
金瓜不再多说,朝身后一名锦衣卫使了个眼色,锦衣卫便将一枚精致白玉瓶放到了范面前的案上。
“范大人的家眷,无论是近亲还是远亲,都将受到最高礼遇。还请范大人放心。”
范垂下眼睫,看向那枚玉瓶,他何尝不明白自己的结局呢?身为禁军中离皇帝最亲近的大内侍卫,他背叛了先帝,背叛一旦开始就意味着丧失信任,一个不能再被信任的大内侍卫,只有死路一条。
他露出微笑,因为他不后悔。
毕竟,他只是为了履行承诺罢了。
想起那人,他似乎也不觉得不甘,也不觉得恐惧。
没有什么犹豫,他拿起玉瓶,一饮而尽。
范的身体在一阵剧烈颤抖后轰然倒在案上,两名锦衣卫上前确认他的死亡。金瓜凝重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锦衣卫朝他点了点头。他叹息一声,说:“好生安葬了罢。”
说罢,他转身走出值庐,朝文渊阁方向走去。
夜色深沉,文渊阁中,皇帝与帝师独坐。
萧慎深沉地叹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林清却面无表情,淡定从容地注视前方。
金瓜的脚步声轻轻地来了,他看向皇帝和林清,躬身道:“事情办成了。”
“嗯。”萧慎点头,“他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没有,范大人走得很决绝。”
萧慎睁眼,看向金瓜。皇帝依旧年轻,有着过于柔软的内心。在范这一事上,他徘徊犹豫许久,分明该知道如何去做,却迟迟没能动作。
还是得靠他那“无情无义”的老师来推他一把。
林清面色不改,低声说:“他是个聪明人,已经料想到了自己的结局。哪怕他功绩卓然,一个大开宫门的府军前卫指挥使,也无法叫人十分信服。毕竟背叛一旦开始,就不会只有一次。”
他看向萧慎,露出赞赏神色:“陛下做得极好。”
“还是帝师的提点。”萧慎黯然,又问:“那么倪允斟呢?”
“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是夏炎的养子,和臣立场一般,与先帝有仇,而对陛下只有忠诚。臣如何对先帝,他便如何对待先帝,臣如何对待陛下,他也会如何对待陛下。”林清直视萧慎,“那么陛下如何对待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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